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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张 燕何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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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燕何,你竟然来这种地方?”阿珂将李燕何上下一扫——少年恰十七风华,着一袭青衣翩翩随轻风乱舞,持一柄玉骨折扇笑人间逍遥……该死,竟然比女人还要美,这厮莫不是也喜欢男人了?

    李燕何将扇子遮住半张颜面,一双笑眸亦将阿珂不着痕迹打量……还好,那将军只是吻了她唇儿,身子却是保全了。

    便勾起唇儿戏谑道:“自然是来接赵姑娘你啊,看看那周公子有没有将你生吞活剥。”

    生着清致瓜子脸儿,配一身阴冷冷邪气,那姿态,好生魅惑人心肠。

    阿珂眯着眼睛,见他清瘦身型端端地站在鹅毛飞雪下,哪里看出来什么受伤?……哼,好个坏小子!亏他到处在外头造谣,说甚么腿被自己压伤,不能再上台唱戏,害得自己近日出个门都不知要遭人多少个眼刀子。

    想了想,便笑道:“哦呀,那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好了。”

    李燕何扇子一顿,他早已听说这女人一看到色-相就荡漾,便嘴角带笑的走过去:“说什么?可是知道那周公子不如本公子好,准备弃暗投明嚒?”

    然而才走到阿珂跟前,膝盖处立时挨了阿珂重重一脚:“呸你个弃暗投明!不是说腿被我害伤了不能唱戏吗?如何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阿珂气汹汹的叉着腰。

    该死……这女人,不一般的恶劣啊!

    那一脚踢得李燕何龇牙,见阿珂又要踢,慌忙迅速闪身一躲。分明他动作间变幻莫测,嘴上却假装无辜:“你看~,你凶得如同一只母夜叉,我哪里敢戏耍你?怕不是你贪图我美貌,故意寻了机会英雄救美才是。我且问你,你欠我那半场戏准备什么时候还?”

    该死,这小子幼时文文弱弱,几时竟学会了武功?阿珂心中起疑:“那你想让我怎么还?”

    李燕何贴近阿珂耳畔呵气:“自然是要把它唱完……唱到你如众人一般落泪,你便不欠我了。”

    他用手挑着阿珂的下颌,阿珂被他挑得脚尖离地,这会儿才发现昔日幼童已经长得这样高,她竟然才够着他的肩膀。然而这一挑,阿珂却看到少年白皙手背上一块半月形的疤痕,那疤痕虽已淡去,然而边痕上却如同被一块鞋板后跟踩踏,好生难看。

    阿珂心中一悸,这小子从小孤傲冷僻,从来不肯甘居人下,真不知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便道:“呵,那便由得你唱就是。然而若是不能唱得我落泪又如何?”

    “随你处置。”李燕何亦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旧疤,心中念起昔年往事,眼中眸光顿时变冷,抵着阿珂鼻尖儿说。

    一股魅香之息袭近,那气息竟如瘾-药,勾得人心中不宁……这厮当真十分古怪。阿珂忙退开二步,笑嘻嘻道:“好啊,若是做不到,那么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但说就是。”少年复了神色,狐眸弯弯,好整以暇。

    “我问什么,你须得给我答什么!倘若答有一句假话,你便痔-疮-阳-痿,还要赤着身子沿京城走上一圈,你可敢嚒?”阿珂说。

    啧啧,她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李燕何眼前掠过几道黑线:好个恶毒又没节操的女人,一会儿有得你好看!

    “哼,没问题。”一掌合起扇子,撂起袍子上了那顶黑色小轿:“那么,就请赵姑娘上轿吧~”

    “上就上!怕你做甚么?”那轿中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其他颜色,阿珂掩下心中狐疑,一步迈了上去。

    瞅着女人一抹红影娓娓坐到少主身旁,小远不由皱起眉头——少主的黑轿,多少年来从未有人敢染指过,何况却是这样一个恶女?

    小远很是不情愿,支支吾吾道:“少主…少爷,这怕是不好……”

    李燕何冷冷地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阴厉:“照做就是,何来那么多废话?”

    最怕的就是少主这副怒容,小远不敢再多说,只得对着轿夫道:“走。”

    一面黑帘垂下,那轿子便幽幽地游走起来。

    轿内黑漆漆一片,阿珂只见得李燕何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眸子似笑非笑地凝着自己,她虽看不太清他的表情,然而却知道他定然嘴角弯弯的藏着戏谑。

    “嗯哼,小-白脸色-胚什么的最是遭人嫌。”阿珂抿着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李燕何洞悉自己与周少铭之间的事儿。

    李燕何却也不恼,指头儿捏住阿珂的唇:“那周家的男人就这么好么?一个二个的都要缠上他?”说完了,自顾自闭起眼睛假寐。

    昔年幼童,单纯不知世事,为了得到如今的荣光,早已出卖了灵魂。多少年刀尖上舔血,见不惯明亮,那轿子里空间暗黑狭小,于他却是最为心安。

    阿珂白了一眼,想起当日步府假山后,李燕何看到自己被周少铭拥在怀中时那阴冷冷的戏谑,心中忽然了然。一巴掌便朝李燕何肩上拍下去:“所以,当日在秦楚阁,那个下药害我的就是你吧?臭小子,给我拿命来!”

    “……该死,你这女人,谁允许你抓本公子的脸!”李燕何才进入浅梦,脸上便袭来一道狠爪。

    ……&%¥%#a

    一顶轿子忽然乱颤起来,里头扭打喘息声停了又续,剪不断,理还乱。

    小远悄悄往帘内一瞥,只见得那二人你抓着他两耳,他箍着你双手,二人面红耳赤虎视眈眈,不由皱眉叹了口气。所谓旁观者清,少主自来幽冷静僻,多少年来从不与人亲近,如今却频频因着这样一个恶女破功,他心里头不知该有多么恼恨阿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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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却是东城边上一处僻静的地儿。一条巷子幽幽深深,一路尽是荒草旧宅,到了巷子深处,只见一座独院青砖黑瓦,古朴清简,门前冷清清横着一把铜黄旧锁。

    “到了。”小远喝令轿夫停住,打开铜锁,几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栽着几棵冬青,院中挖一口老井,角落的木棚子下养着一窝小兔子,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在啃吃草料。这场景,却与旧日在山中的一般无二。

    阿珂提着两只半路买来的烧鸡走下来,心中一悸,瞥了李燕何一眼:“喂,那个变态戏子,看起来你银子挺多,如何却住在这里?”

    “哼。”李燕何用扇子遮着半张青黑的脸颊,只是阴沉沉不说话。这女人好生恶毒,打起架来毫不手软,一点儿也不弱于那小不归。他心中讨厌她,这会儿想起方才二人缠打时的模样,却不知道为何又生出点儿说不出来的情愫,转了身便往房中走去。

    “我们少爷喜欢清静……你是这里唯一的客人。”小远冷冰冰地扫着二人衣冠凌乱的模样,闷着头自去厨房里烫酒。

    阿珂讪讪地耸了耸肩,随着李燕何进屋。那屋中却亦是空荡荡的,只有墙角横着一张青白大床,不由又问:“你就一个人嚒?怎么什么也没有。”

    “问这么多做甚?”李燕何心里头怪怪的,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带着女子参观自己居所。回过头来,瞅着阿珂被自己凌虐后的狼狈模样,没来由又添了一句解释:“人都道‘干一行,爱一行’,我却独独厌恶。下了戏台子,所有与戏有关的,便要从我的视线消失。”

    说着,自去隔壁换装。

    阿珂便在廊下游逛,那宅中空屋镂窗,到处都是清简,偌大个院子古朴沉寂,除了小远与他,别无二人……这少年,既是那般思念旧日光阴,为何独独一个人跑下山来?好容易唱o红了,却又为何还把日子过得这般清清苦苦?还有那李韩萧先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满腹的疑问。

    正思想着,见桌上一双兔毛手套十分好看,便拾起来把玩。

    小远持着酒壶走进来:“我们少爷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说完,一把将那手套拿走了。

    好个别扭的小孩。

    阿珂好不扫兴,便耸耸肩在桌边坐下,撕了把烧鸡吃起来。

    …………

    今次唱的是生离死别的《长生殿》,少年着一袭红罗衣,妆染胭脂,柳叶画眉,身段轻悠悠似水柔肠,白惨惨水袖飞舞如天仙海娇:“则见密密匝匝的兵,重重叠叠的卒,闹闹炒炒,生逼散恩恩爱爱,霎时间画就一幅惨惨凄凄绝代佳人绝命图……”

    本是那听得不能再熟的段子,经他唱出来,妖的妩媚,俏的心动,悲到渗人,怒又难言,竟是把那戏中的人物生生唱活。

    阿珂忍不住拍手:“唱得好!”

    不料鸡腿不小心掉下去,她又赶紧伸手将它一捞,那“好”字便变得囫囵不清了。

    李燕何哪里知道阿珂原是欣喜他的成功,嘴角便勾起一抹阴厉——分明是断魂的段子,然而他唱得越用情,她的眼睛眯得越弯,笑得越喜庆。她怕是说自己给她买的鸡腿好吃吧?你看她满嘴流油!

    哼。

    窗外天边大雪漫漫,傍晚就已经昏压压一片。李燕何长袖飞舞,那几米的水袖拂过窗边将帘子合上,顿时屋里头灰蒙蒙一片,惨淡又凄清。

    唱到那贵妃逝去的一幕:“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掊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可怜那抱悲怨的孤魂,只伴着呜咽咽的鹃声冷啼月。”

    水袖儿如团花乱舞,美人香影在花中落下。空旷的屋子里只见他一缕青魂孤野,那下巴儿尖尖,声音萋萋萧索,眉眼间都是阴冷戾怨,分不清到底是戏还是人生……好一副凄美的画面。

    看得阿珂目瞪口呆,一忽而恍惚,竟想到死去的那个女人。都说李燕何像极了她韩瑜儿,那末了的命运,切不要相似才好。

    一柱香燃完,阿珂笑嘻嘻的说:“李燕何,你唱得好极了!不过你不要再唱了,你唱得越好,我听得越高兴!”

    她生就单眼皮,一笑起来两只眼睛月牙儿弯弯,看得李燕何没来由生出恍惚。心中似有什么一晃而过,然而待到他想去抓住那念头,它却又消失不见。

    不由有些奇怪的空落落。

    李燕何定定凝着阿珂:“你果然心狠不似平常女人。这世间,能一边听我唱戏,却一边笑到最后的人,你可是第二个。”

    言毕拆卸下服装,又从旁的清水里抹净了脸,只穿着里头纯白的中衣走过来,那身段瘦而不弱,举止间都是道不出的冷清。

    造孽呀,这样的倾城少年。

    阿珂哪里想到他竟是把不归记得这样牢,张口闭口便拿自己与不归做比较。

    想到昔日自己对他的信誓旦旦:“李燕何,一个月后我一定回来!”她仅有的良心便很有些不安,替李燕何盛了满满的一杯酒:“左右你都是输了,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便是!其实……我也不过是好奇,你为何一个人孤零零的跑京城里来?”

    “来找一个人。”李燕何将酒杯端在唇边厮磨,却不喝下。

    “谁啊。”

    该死,怎么还是不离小不归?阿珂嘴角抽抽,忙将酒杯高高端起来遮住做贼心虚的脸颊。这酒儿满带花香,味道恁是好喝。

    “一个骗子。他吞了诺言,诳我天南地北的找了他十年~”李燕何把酒悄悄往炉火旁一撒,阿珂再抬起头来时,那酒却没有了。

    瞅着李燕何一脸的阴鸷,阿珂想,若是他先和自己坦白了遭遇,她便把身份告诉他好了。

    怕李燕何揪住不归不放,便转移了话题道:“你戏唱得这样好,怎么不见你师傅?”

    “我没有师傅。”李燕何脸色却忽地冷沉下去。将手上的纯白手套轻轻抚了抚,又勾起嘴角对着阿珂凉凉的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兔子……当年那小骗子留下来八只兔子,我说‘你若不回来,我便把它们杀光光’……他果然去了就不回来。他一年不回来,我便一年剥下几只兔毛做一双手套。如今那兔子养了几代,手套却是已有十双了,你可要拿一双回去?甚是暖和。”

    妈啦,这小子……

    阿珂本来还想承认自己,这会儿却只是庆幸方才没有冲动。这小子恁是记仇,若知道自己端端的就坐在他面前,怕不要一包毒药撒下来,立刻也把自己毒死剥皮了。

    忍住想掐住李燕何脖子咆哮的恶念,阿珂咳了咳嗓子又给他斟满一杯酒:“李燕何……那个,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或许他也在暗处关心着你呢?”

    李燕何凝着阿珂的脸:“呵,苦衷嚒?听你这口气,倒好似对他十分了解。你莫要告诉我,那人他就是你……”

    心中猛地浮出一张画面,盛夏的树林里,绿草漫过人头顶,那小和尚卸下扁担急匆匆冲进草丛,裤子一脱,却将身子蹲下去小解……是啊,他怎么独独忘去了这一幕?

    “胡说!我随着阿爹打家劫舍,喝酒吃肉,怎么可能舍得去做小秃驴?”阿珂撕下一大片烤鸡块,把半张脸都挡住了。知这小子阴幽狡黠,怕被他看出来端倪,偏做出一副土匪吃相。

    那和尚吃东西细致又小心,哪里似这般粗犷?

    也不过就是随意的试探,李燕何笑了笑——幸而不是她,不然他定要去杀了那周少铭!

    阿珂说:“李燕何,等将来我捞够银子了,你若是果然不爱唱戏,我找个好去处把你养起来好了!这世间,有了钱什么都不用担心!”

    钱嚒……呵,竟一样也是个贪慕虚荣的货色。

    那周公子倒是很会挑人。

    李燕何一双桃花潋滟的眸子渐渐沉冷下来,想起阿珂当日和周少铭一起下山的情景。

    他早先的时候躲在暗影里不肯出来与她告别,等她走了后呢,却又忍不住站在寺院大门口张望。看她二人同乘一抬敞篷小轿,身子贴得那样近,她眉眼眯眯、满目讨好、头也不回……

    不知为什么,再看着阿珂,心里头又生出了无名的恨。

    ……

    周家搬去了京城后,李燕何整日的哭哭啼啼,李韩萧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便只好带着他去了京城。那时候大陈国正值战乱,各地饥荒潦倒,一路颠簸至京城时,只觉得好似到了荣华天堂,连踩在路面上都轻飘飘毫无底气。

    他虽自小清贫,然而骨子里却清冷高傲,见那些来来往往的同龄女孩儿们红衣粉裙,穿得精致又好看;而他一身布衣草鞋,好生寒酸,便把小脑袋儿仰起来,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反正就是不肯在人前输了气势。

    周围女人们哪里见过这般灵透的倾城少年?纷纷围过来看他:“哟,真好看呐,比女孩儿还要好看!”

    他几时被人这样围观,又赶紧羞得往师傅的衣摆后面藏。只觉得这山下的女人们,一个个胆大泼辣的如同那话本里头的妖精母狼。

    周府在京城的门第甚高,高门长阶下,他心中紧张,扯着皱巴巴的衣裳,鼓足了勇气才敢上前去拍门。

    那门却自动打开来,一大家子绫罗绸缎从门内鱼贯而出,他们去赴宴,却独独不见那个光头的小和尚。看到周公子牵着阿妩的手上了马车,那车轮子晃悠晃悠很快便走远,他又想,小不归会不会先坐进了马车里,便趁着师傅不注意,一路随在马车后拼命小跑。

    步家却是个更加势力的,门房看他一身破衣旧裳,不容他说完便直接把他摔在地上,大脚板子踩上他稚嫩的手背:“穷小子,连这台阶都不是你上得起的?呸!”

    那门房是个练武的大汉,靴底下镶着铜铁鞋板,大力碾得他手背上一片血迹模糊,等到师傅找来的时候,他都快要将嘴唇咬得渗出血来。这会儿终于知道周家把小不归弄丢了,也是,那豪门贵族哪里肯把他们这样身份的当做人看?

    他怕小不归那么坏那么傻,会不会被抓了卖掉;又怕她是不是已经回到山上找他,便又扯着师傅的手,一路急慌慌赶回了大悲寺。

    李韩萧从来对他苛刻严肃,这次竟然什么都容着他。

    然而他天天的坐在长长山梯上张望,小不归却再也没有回来。山梯上时有砍柴的农夫挑着担子路过,他上前打问,只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少年脆弱的心中生出绝望,绝望久了恨意便悄悄生了出来。

    师傅怕他痴狂,便将他关进了小黑屋自省。他心中恨念反而愈发腾升,终于有一天,便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又摸回了京城。

    ……

    钱啊,因着这钱,不知道曾被多少人轻看?

    .

    对面女子酒过三旬,白皙的脸颊早已晕-粉粉一片,嘴里头还要囫囵不清:“李燕何,你小子就是嘴巴太、太毒……”

    呵,这就毒了嚒?更毒的还在后头呢~

    少年勾起精致薄唇,冲阿珂轻轻吹了口气。那气息如同魅香,闻得阿珂一阵儿恍惚,下一秒便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李燕何将她唇边酒杯挑开,悠悠站起身来:“恶女,莫怪我心狠。只怪你缠上那不该的人,我如今便要让他亦尝尝落空的滋味!”

    双臂抱着阿珂娇-软软的身体往那青白二色的大床边走去。

    小远见了,惴惴不安道:“少主,这不好…主上若是……”

    李燕何一双潋滟的眸子斜觑了他一眼:“怎么,莫非你如今还是不与我一条心么?”

    言下质疑之意不言以表,小远连说“不敢。”

    李燕何便再不看他,冷冷道:“你出去。”

    那大床上冷清清,女人的身体软绵绵卧在卧褥之上。因着才喝过不少的酒,此刻白-嫩-肌肤上泛着一层淡淡粉-晕,平添出不少妩-媚-娇-柔,丝毫不见了惯常的顽劣匪气。

    少年嘴角噙着冷笑,双手解下她腰间细带,一层层去下她缠-裹的衣裳,少女无-瑕的胴-体便渐渐赫然于一片青面被褥之上。

    她在梦中因是热极了,胸前两-座-嫩-乳-随着呼吸起起o伏-伏。一抹纤细-小腰下,胯-部弧线近乎完美,好似那传说中的美人妖鱼。此刻两条修长的腿儿相互间微微轻-蠕着,玫瑰园外便渐渐淌出来一汪甜-润的清-泉。

    许是被那热弄得难受,她的两手竟不由自主地分开去往两地,一手往胸前-粉-嫩-乳o樱上戳揉而去,一手在那玫瑰园外的密-林轻轻摩挲,踌躇着不知该去往哪里。

    哼,莫怪他周公子对她情动?这分明就是个妖精般的女人!

    少年眼中浮出冷蔑,看到女子-乳o尖儿上因着难抑的情-欲,渐渐-溢出来一片儿盈盈润泽的湿。

    他是从来不曾对人-性之欲生出过兴趣的,心中只是存着恶念,便在那湿o红上狠狠一咬。那红却软而韧性,他咬它,它却越发嫣红-圆-涨,一如女人一副让人拿捏不定的恶劣秉性。

    气得他越发痛咬了它一口。

    “唔……”女人吃痛,腿儿蠕得越发袅袅如蛇,那玫瑰园外已然淌开来一汪透明-粘-腻的甜泉儿。

    他便将她两腿-轻轻-启开,又去下自己一袭白色的中裤。少年纯净的青龙顿时赫然于昏暗的空屋之下。它早已不似幼年时柔弱,此刻那巨-龙-高-扬着,周身环着条条青-色的龙纹,好生威武凛冽。

    “别怕,若是日后我果真找不见他。等报了仇,兴许我会带你回山上去。”李燕何轻-吻阿珂幼-嫩的耳垂,明明他从来对红尘-欲o念无感,这会儿不知为何,却只觉得心跳忽然变得迅速。

    那身-下-青-龙再不怜香惜玉,在玫瑰园外轻轻摩-挲,待寻着了泉-溢之口,便大力往里头推了进去。

    啊……

    初-经-人-事的处o女之幽,竟是这样的紧。青龙之首尚未探入,那紧密-绞-缠的感觉便痛得少年倾城容颜上溢出来一片儿细密汗珠。

    ……痛得难受,忍不住就想要退身出来,然而下o腹-却好似生出一种嗜血的原始渴望,竟不容他退出半分。

    该死,你就是个妖精!

    李燕何动了动身子,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再探入一分。

    然而,那沉寂的门外却忽传来十三岁男仆的低沉提醒:“少主,主人在暗房。”身影在窗边隐去。

    好个吃里扒外的间隙……李燕何想杀了他!

    然而他却是已将灵魂卖出去了的,他的行为受不得自己支配。

    少年倾城容颜上浮起一抹阴戾浅笑,清冷冷看了床上昏沉的女子一眼,转身便进了旁的空屋。

    那暗房在空屋的大墙之后,墙上机关小扣,一道小门轻轻延展开来。李燕何着一袭纯黑缎面长袍,低着头跨进门去。一条暗梯蜿蜒直下,下到地底深处,方才到了暗房。

    一进去便是一股诡秘香薰袅袅,满室半o裸的熟—女-青-倌倚在墙上、柱上,他们欢歌、他们窈舞、他们绞缠,他们对他视而不见——

    那是一群早已散失了人智的肉o脔o们,早先他们亦如自己一般高高在上,待做了叛徒,剩下的日子便如此刻一般生不如死。他们活着,便在欲-中快-乐;死了,方才能得以逃离这艳o欲-暗o窟。

    正中的金龙宝座上,正端端坐着一名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穿一袭明闪闪刺金龙袍,戴一面黑漆漆蝴蝶面具,有旁的美人儿袅着媚-体游过来给他敬酒,他端起来,却将那滚-烫的酒儿悉数浇在女人胸前-硕o圆之上。

    烧得女人痛叫,却又不敢哭。

    是了,他发怒了。

    李燕何慌忙拂开衣摆,端端的对着宝座跪□来:“主人。”

    “……无绝如何总是不听话,朕说过多少次,无人时不必过分拘礼。”久久的,那蝴蝶面具后传来微涩嗓音。

    天青门,七八年前忽在江湖中涌现。杀朝臣,灭衙门,手段狠劣,桀骜不羁,各门派只当它从来与朝廷作对,在天和会大势已逝后纷纷转投于门下。然而谁人知,那背后真正的主人,乃是当今朝廷摄政的四王爷司马恒。

    而江湖上传言的新门主——箫无绝,正是此刻端端跪于座下的倾城少年,李燕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