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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70章 大结局+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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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已到,新帝加冕,群臣肃立,离着不远处的锦篷下一众周边小国来的使臣亦纷纷恭敬站起。

    天坛上燃着祭天圣火,司马恒穿一身簇新金龙黄袍,满面掩不住的喜庆。正中金椅上坐着盛装的太皇太后,他走过去,毕恭毕敬鞠躬,太皇太后忙双手扶起,又将一纸懿旨颁发,许是她太过紧张,整个过程动作竟很是生涩,并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众臣看得奇怪,有议论声嗡嗡漾开。

    司马恒微怒,眼梢掠过李燕何。

    李燕何会意,勾唇笑笑,转身向坛下挥了挥手。一众黑衣暗卫便纷涌而至,转瞬将朝臣包围。都是些二十上下的俊美男子,却个个面无表情,仿佛暗夜鬼煞,那周身的迫人气焰,顿时吓得众臣再不敢吱声。

    张太监便扬着嗓子道:“吉时已到,颁先帝遗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纷纷战兢跪下。天坛的玉石长阶上文武百官两队排开,好一片恢宏气势。

    司马恒心中得瑟,面上却一副悲怆肃然,撩开袍子双膝跪下。

    张太监念道:“朕自幼体弱多病、犹豫寡断,至今未能得一龙脉传承,深感愧对先祖先宗……感念摄政王多年辛勤辅政,品德贵重,必能仁厚爱民。着继朕登基,即帝王之位——”

    那半老嗓音拉得绵长,粗粗嘎嘎。

    场面上静得可闻针响。

    司马恒磕头匍地,他满心激动,忍受着人生的最后一躬,过了此刻,天下自此唯我独尊,再没有人能够越他一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竭声群呼。

    “新帝加冕,授传国玉玺——”太监又嚷。

    那座上的太皇太后便起身,低头接过李燕何递来的玉玺,等待授予司马恒。却又不敢承受司马恒的礼拜,还不等他屈膝,赶紧递至他手中。

    文武百官心中虽疑,却不敢多言半字。

    “慢!”正此当头,寂静天坛的另一侧长阶上却传来高声怒叱。

    众人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寻声看去,却是又一个盛装的太皇太后满面怒容端庄而立。她手上亦拿着先祖的开国玉玺,身旁是两队死士排列。那死士乃是大陈先祖世代培养,只为“太”字辈以上的皇室嫡长效忠,不到万不得已时,永远不会见光。

    “皇上遗骸未见!是谁人如此大胆,胆敢假造传国玉玺,擅自颁弄遗诏?!”老祖宗气息洪亮,极大的愤怒使她的尾音听起来有些微颤。

    这个她最疼爱的儿子,早先皇帝还小时曾极力保他上位,他却被女人迷惑,再三推却;如今皇帝年轻有为,他又扰乱朝纲与伦常,堪堪与太后、侄贤妃通-奸,更肆意绞杀忠臣义士。倘若被后人载入史书,她又以何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哎哟喂饶命啊——奴、奴才是被、被逼的啊——”眼见得真身威严出场,那假扮的“太皇太后”再强装不得,吓得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满头钗环宝冠掉落,却不过是个半老的太监。

    “嘶——”百官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交头接耳嗡嗡一片,此刻非议声再按捺不住。

    阴谋破败,司马恒清瘦脸颊上的肌肉抽了一抽。强敛下满腹杀气,讪笑道:“母亲真是伤心得糊涂了,楠儿驾崩不是七日前才昭告天下麽?来人,还不快送皇太后回宫~”

    那登基仪式还未完成,称谓却已迫不及待改变,可见篡权之心有多么炽烈。

    “住手!看谁敢动哀家一根头发!”太皇太后气得言语不能,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钝得“咚咚”重响:“枉哀家打小最是宠你,想不到如今你却与哀家拔刀相见……你、你,你不配我多年的栽培!不配做天下的皇帝!”

    司马恒却只作未闻,冷扫了李燕何一眼。李燕何狐毛手套一扬,顿时两队天青门黑衣向太皇太后走过来。

    皇家死士拔剑怒挡,场面一触即发。

    火候已到。

    那一直安静的小国朝贡使者中忽走出一名二十上下的俊美男子:“皇祖母莫要伤心,朕可是好好的在这里~”

    只见说话者着一袭紫衣锦袍,清风儒雅,气定神闲,正是失踪了一年的盛元皇帝司马楠。

    “天!是皇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百官们愕然惊呼,连忙跪地朝拜。

    司马楠口唤“平生”,面不改色揽着容儿走向太皇太后。

    赵洪德带领一众天和会弟兄亦卸下伪装,从锦篷后跃上天坛,顷刻拔出长刀护在二人左右。

    “皇儿!”

    “皇上——?”

    太后娘娘卫灵与贤妃步阿妩万分震惊,从座椅上豁然站起。

    都以为死了的,如何又突然出现?还带着个娇美娴静的女人?

    接受不能,秒秒间后怕。

    司马楠却看也不看她们,只是小心揽着容儿走向太皇太后……即便这个老女人也是出于私心、怕万年遗臭于书史,然而此刻既能仰仗她,又何必不讨好?

    一对小夫妻双双跪地,冲老祖宗恭敬磕头:“孙儿调皮,去年元宵去江边赏灯,不巧皇叔却将皇城关了一年。孙儿无处可去,便隐于南疆游赏,如今带了容儿与腹中龙子回来向皇祖母请罪。”

    “容儿叩见皇祖母,皇祖母千秋康泰。”

    二人齐齐跪拜。容儿自小识汉字读诗书,又因万分爱恋司马楠,这些规矩私下里早已经不知偷偷练过几回,很是端正娴熟。

    竟是有后了?

    太皇太后喜极,哆嗦着双手将二人扶起:“起来,你们受苦了。”她多年垂帘听政,那玉玺一直藏于她后宫,从未舍得将它交出。此刻因晓得余生无靠,方才郑重递于司马楠手中。

    司马楠心中冷笑,面上却毕恭毕敬接过。

    他虽短短几句话,却已然将那事故背后的始末道出,太皇太后哪里能听不明白?抬头对司马恒叱道:“摄政王真是伤透哀家的心!你酿成大错,今日在先祖列宗面前,哀家若不罚你,来日如何向先帝交代?”

    底下议论声更大了,司马族死士亦与黑衣暗卫寸步不让。司马恒终于变了脸色,怒目看向李燕何:“这便是无绝你所说的‘万无一失’吗?”

    李燕何默了一默,转头看向步长青,勾唇讽笑:“哦呀~义父这却怪不得我了。要怪就怪步大人,晨间他冒冒失失闯入后宫,我还以为他做甚,怕不是正去将那老太婆放了出来。”

    步长青早已大汗淋漓,他自收到司马楠送来的玉坠,便整日的惶惶不安。知道司马楠亦是个不善罢甘休的性子,他万般权衡下,这才去请了太皇太后出来,左右两边他都有功,不管来日谁做了皇帝,他亦能得太皇太后的庇护保存一家性命。可是这会儿人被桎梏在司马恒这边,如何才能遛得过得去?

    双腿颤栗着匍匐跪地:“这、这……臣……万不得已啊……”

    “哼。”司马恒阴恶地扫了一眼。李燕何会意,长剑拔出,大步向他走了过去。

    眼见那剑锋越来越近,步长青害怕起来,绝望之际忽然抬起头大喊:“冤枉啊,王爷手下留情!……原、原是总卫大人与乱党通谋,刻意放走乱党,还隐瞒不报,不然缘何以出此事端?”

    哆哆嗦嗦蠕着身子跪到司马恒脚下,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

    那副狗奴才的样子,看得李燕何心中越发恶心,长剑豁然一指,恶声叱道:“狗贼,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对义父忠心耿耿,而那姓周的,我巴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又何尝愿与他通谋?”

    “嗯?”司马恒阴沉着脸色看向步长青。

    步长青哆嗦着道:“王爷明察,下官没有、没有撒谎!我、我有证据,来呀,快把人压上来!”

    几名差役压着两个女人踉踉跄跄走上天坛,一个丰腴美妇,一个丑陋不堪,都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二人满面淤青,憔悴不堪,显然经过一番虐打。

    “干娘?!”使臣中一直观望着的阿珂浑身一震,险些儿冲出去。

    一路赶来的周少铭慌忙将她拽住。

    阿珂一看到周少铭,便焦急道:“喜乐,喜乐可找着了?”

    周少铭点了点头,他方才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去攻占皇城,翻遍了整个前朝后宫,才终于在冷宫看到了喜乐。倾歌将她照顾得很好,他找到她们的时候,喜乐正好才睡醒,依依呀呀同倾城嬉戏着。怕阿珂担心,便宽慰道:“在驿馆,杜鹃带着,和你的母妃。这样的场面,不宜让孩子看到。”

    阿珂这才稍安,感念周少铭的细心,兀自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然而她心中的紧张却掩藏不住,力道拽得太猛,周少铭不由微凝了下眉头。

    阿珂这才看到他左臂上一道明显的刀痕,衣裳已破开一道长缝,有鲜红血丝溢出……竟是受伤了!

    慌忙扯下一截袖子替周少铭缠上:“你受伤了?谁人竟然能伤得了你?”动作小心谨慎,怕太重又怕扎得不紧。

    几时见阿珂这样主动关心过自己,周少铭心中温暖,想到前夜那一番抵死缠绵,大掌不由抚上阿珂细碎的发丝,在她额上亲昵一吻:“无事,不小心刮了一下。”

    却不肯告诉她,自从去年元宵被她大寒天刺剑三刀,又在水中漂泊数夜,如今天气乍变,那心口处便会钝痛。

    然而他二人的这一幕,却入了不远处李燕何的眼中……呵,好个无情无义的小不归,我与你一年相依为命,却敌不过你二人几日相逢!

    决然撇过头去,逼着自己不看。

    今日这样的场面,即便不屑与司马恒为伍,单只为了他周少铭,也要逼着自己与他们对立到底!

    步长青冲过来,指着柳眉与黎姑道:“看,这就是证据!当日王爷命李总卫将柳眉杀去,他不仅没杀,还将她弄了个假死,送去庙里头藏着。若不是我家小妾进山烧香,正巧腹痛在草堆屙-尿,怕不是根本发现不了!还有、还有这个女人……这个丑陋的哑巴,她是赵洪德收留的粗使老妈,也就是这个小子的亲娘!他们曾私下与周将军约见,末了李总卫抱走他的孩子,就将他们轻易放过了!他一早就开始背叛王爷,若要死,也是该他先死!”

    说着豁然从怀中拔出匕首,亦将将地指向李燕何。

    “哦?果然是如此吗?”司马恒一抹薄唇咧开寡淡笑容,见这老滑头的表情并不像骗人,便幽幽看向李燕何。

    瞅着步长青风流面相上赤果果的卑劣,李燕何心中杀念滚滚暗涌,只是勾唇笑得坦然:“呵呵,难道义父多年的养育之恩,竟不敌他几句污蔑?”

    司马楠却不以为然,只是宠腻地噙着笑:“哦,是么?那你便当着我的面杀了她们~~杀了那丑妇,朕便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对、对,杀了她们!”步长青亦头如蒜捣,大步走过去,抓着柳眉与黎姑将将挡在自己跟前:“来啊,杀了她们!不杀你就是叛徒,该死的就是你!”

    “呸!狗贼,别碰我!”柳眉怒啐了步长青一口。旁的侍卫走过来,“啪啪”盖下来两个厚重的巴掌。她的口中立时溢-满鲜红,越发呸得步长青满头满面。昔日儒雅风流的尚书大人,此刻狼狈不堪,有如饿狗。

    柳眉这才咬着下唇,恨恨地看向李燕何:“少年,你虽作恶多端,然而我柳眉,一报是一报,这里依然谢你当日让我假死,免遭了更多不齿……我不为难你。这条命左右都是不堪,能活到今日也是多余,你便干脆杀了我罢。你我的仇,他日我儿长大,自会寻你性命!”

    说着挺起胸膛,迎上李燕何的刀尖。

    “燕儿莫要继续造孽!”黎姑竭力发出涩哑的嗓音,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整个人扑向跟前的步长青。

    那是她晨间在地牢里偷偷摔碎了的破碗碎片。

    “啊——”步长青措不及防,一只眼睛便已经被扎得汩汩鲜红冒出。

    血如瀑布般喷涌,顿时将视线撩花,痛得他风流面相瞬间狰狞,颤抖着指向黎姑道:“你、你……”

    黎姑上前,豁然扯开一片衣襟,眼中怒火灼灼燃烧:“姓步的,你睁开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这么多年了,我一呼一吸都是想让你死!你如今却还有脸来迫害我的儿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那丑妇锁骨下是一枚夺目的梅花烙印,看得步长青浑身一颤,这朵梅花曾经多么的勾动人心,每回贪那戏子的身子,都要将它吻上个无数回,又如何能识不得?

    莫非这丑陋不堪的老妈子,竟是昔日那个莞尔娇柔的韩瑜儿?!

    那么眼前的少年,这个清俊却阴鸷的小子,岂不是、岂不是自己的……

    “当——”手中匕首脱力掉在地上,步长青哆嗦地指向李燕何:“所以,他、他就是,我步家的香……唔……”

    “住口!他与你什么关系都没有——”黎姑却不允他说出那‘香火’二字,他不配,说出来都嫌他玷污了她的燕儿。迅速拾起地上的匕首,又一刀往男人的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步长青死了。话还没说完呢,嘴巴张得老大,尚不能确定步家是否有后,死不瞑目。

    黎姑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拔-出,那撑着她苟活了十年的毒怨终于还清,人生忽然一瞬间空却,也好似走到了尽头。

    萋萋看了李燕何一眼,又看了看台下……是了,即便到了死,那个人他还是不肯出现。

    得不到的永远是得不到啊,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不,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明白得更晚。她需要让他解脱,再不要他淌她的后路。

    黎姑扔开匕首,贪恋地凝着李燕何,仿佛要将那绝色少年的身影镌刻进心里,将那空缺的十八年尽数补偿。

    眼中滚滚浊泪淌下:“燕儿,我晓得你恨我、嫌弃我。没有关系,我本是肮脏,不配介入你生活。今日之后,我会自动消失……可是你的路,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世间,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一味去强求,只能把之前还有的也一并都失去。倒不如抓着剩下的,至少还不会败得一塌糊涂……阿珂已经为你做了许许多多,她本是与我们无关的人,却替你将仇恨报去。你不要再逼她,她曾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你却用谎言伤了她的心,如今再挣扎也是无用。趁现在尚可挽留,你切莫再一路错下去,赶紧放下屠刀,离开这里……你师傅,回他那里去……那里干、干净……”

    晨间喝下的毒丸终于开始发作,口中顿涌出一口黑血,报了仇的她,终于也舍得去了。

    呵呵,死了……

    李燕何剑梢一颤,那精致的嘴角竟勾出来一抹笑弧——才来了,又走了,来得这样肮脏,去得也肮脏,匆匆忙忙,却把一身的污秽留下,全部都剩给他。

    多么自私而又相配的一对啊~

    眼前忽然有些花,眨了眨冷冽的狐眸,刀柄上一颗清露滴下。他却又痛恨那滴泪,逼自己将眼中的戾气更重,剑锋向柳眉一指,这次再不迟疑——不是想死嚒?那就都死了好了!

    “阿眉——,我在这里!我还没有死,孩子需要你,你也不能死!”

    “姓李的,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毫毛!今日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不远处传来赵洪德震天的怒喊。

    柳眉豁然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司马楠身旁的孔武大汉,一身绿林黑衣,依然那般浓眉大眼,威猛健壮——他竟然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忽而想到自己却已满身污浊,一瞬间万念俱灰,狠心扭过头不看:“要动手就快点,杀了干净!”

    “哼,你以为我不敢吗?”李燕何划开眼前一缕散发,笑容好不绮丽。

    眼见得他剑锋逼近,阿珂豁然挣开周少铭的束缚,大步向中间冲过来:“住手——!李燕何,如今干娘未死,我最重要的人们都还未死,我尚且不那么恨你。倘若你再犯下大错,那么,我真的真的没有理由再让自己原谅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已经肯原谅自己了吗?

    李燕何清瘦身型微滞,眉梢一瞥,却见到大步飞跃而来的周少铭,才软下的心肠豁然又硬起,咬着牙道:“可你,你却要与他在一起……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傻瓜,我不过人间平凡女子一枚,可惜你不曾看过其他的风景,便以为我有多么美丽。你先把刀放下,且听我好好说。”见李燕何微有松动,阿珂忙放软口气,一步步趋向柳眉身旁。

    李燕何却勾唇笑起来。错了,从八岁上,他便已将世上的男欢女爱看了个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对他丝毫没有诱惑。他想要的,不过只是想要回归最初,而那山中一袭布衣的小和尚,便是唯一能够将他拉出泥淖的牵引。

    ……可惜她却不肯,他的灵魂便无了皈依。

    “傻子。”李燕何轻声的叹。

    一侧司马恒见大势已去,怕唯一能仰仗的李燕何也要心软,慌忙厉声催促道:“无绝,至尊之位就在眼前,莫要让你义父久等!你看,我本无子,连太子的位置都已经为你备好。荣华富贵,若没了你,我一个人享受又有何意义?”

    说着,自从身后取过一件太子华服,端端地向李燕何飞来。

    那华服却往阿珂掠近,底下一柄尖刀暗藏,阿珂只觉得一阵阴风袭近,躲闪不及。

    眼看就要刺向她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间,才赶来的周少铭慌忙拔出腰间剑鞘,直直向那尖刀弹去:“阿珂闭眼——!”

    “叮——”只听金属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那尖刀在空中打转,秒秒间改往地下旋落。

    长臂将女人腰身一揽,牢牢护进了温热的胸膛,沉声嗔怒:“下次再冲动行事,莫怪我再次罚你!”

    那武将修伟,语气动作间好不温柔霸道。

    李燕何眼中顿生出妒意……该死个司马恒,这分明是要将阿珂杀死,好让自己死了心与他联手对抗。

    然而谁人敢动小不归,他便是活腻了!

    手中长剑在空中一横,震出全身的内力,竟是往司马恒的心口疾速逼去。

    司马楠早有准备,李燕何是他多年培养的左右手,他干了多少的坏事、杀过多少的人,李燕何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倘若自己要死,他必要让李燕何先死一步,断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因看穿李燕何内力耗损,忽从袖中弹出钢针几枚。那钢针力道迅猛,顶端缠绕毒虫,毒虫好似长了眼睛,最是喜爱吸附天青门的熏香迷药,只须一枚扎近李燕何常年浸泡药草的身子,便能够让他必死无疑。

    然而李燕何内力既已耗损,必没有心力再将那钢针全部躲闪。

    该死的,李燕何赫然弹开玉骨折扇闪躲。

    可惜即便他姿势矫健,即便那抹妖冶的白狐毛披风在天坛上如鬼魅般移动,内行人分明看出,他的步履间虚浮,应对乏力。

    阿珂咬着唇,定定地看了周少铭一眼,拽着他的手,只是不说话。

    周少铭心中一痛,用力将阿珂揽了一揽:“你下去。”

    阿珂不肯。

    周少铭的眼神瞬时黯淡,晓得她还是不信任自己。便再不多说什么,撩开一娓墨色长袍腾空而起,大掌在那吃力闪躲的绝色少年脊背上用力一震。

    “唔——”李燕何措手不及,瞬间被弹出几丈之外。

    阿珂绝望惊呼:“周少铭,你竟然是去杀他?!”

    李燕何清瘦身型整个儿扑向玉石地面,摔得狼狈,自来不羁的男儿,只觉得面子顷刻殆尽。费力撑着手臂想要反击,却发现丹田空乏,再无了内力……功夫竟已被废,呵,遁回了原形嚒?

    那倾城容颜上的笑容从未有过的凄厉,拭了拭嘴角的一缕鲜红:“姓周的,趁人之危背后伤人,你,果然卑鄙~!”

    “哼。”周少铭淡扫了李燕何一眼,眉宇间的冷肃更甚,懒得多言。修长双腿又卷起地上的一席金毯,在空中赫然一扬。那金毯便如青衣伶人的水袖一般旋成一簇花团,将钢针蜷进花心,瞬间掩埋不见。

    “周少铭你混……”阿珂才要痛斥,剩下的话一瞬间将将咽了回去。

    那般一个孤傲的男人,为了自己竟甘愿忽略情敌的仇,反去救下李燕何的性命,她却还是伤他、不信任他。

    “对不起。”阿珂瘪着嘴,眼眶红红的。这次一定伤了周少铭足够深……完蛋了,晚上回去,该拿什么脸面再去面对他。

    周少铭蓦然凝了阿珂一眼,早已将她的心思拆穿。精致嘴角悄悄捺下一抹玄弧,却并不搭理她说话。

    只从袖中掏出一瓶伤药扔向李燕何,撩开袍子转了身便走:“若非她舍不得你死,我舍不得她伤心,断不会无聊去救你性命。”

    他们终究是水火不容的,为着一个女人。

    一个为着女人,要杀。

    一个为着女人,却救。

    李燕何低头,这才看到身下被震断的一只毒虫。从来冷硬无情的心尖忽然酸楚,一片死水迅速漾开……终于晓得自己为何一败涂地。

    ……

    一众的暗卫见主上频频受挫,回天无力,几番打斗之下便纷纷束手就擒。

    宫中红门大开,朝臣纷纷跪拜,恭迎盛元皇帝回朝。

    司马楠笑得谦虚,与容儿一左一右搀着太皇太后得胜回宫。

    收服了天和会,灭了天青门,得了美娇妻……却,还差了一个蓝颜知己。

    走了几步又悄然回头,默默与周少铭对视一眼——

    将军,那白狐少年的性命,你须得给朕留下……

    人群渐散,独留太后卫灵与贤妃步阿妩软趴趴跪坐在地,知道等待自己的除却鸠酒,便是冷宫。然而那死气沉沉不知今夕何夕的漫长枯守,又岂是荒o淫-享乐惯了的她们能够承受?

    颤哆哆,拿起地上的刀子,狠狠心抹了脖子。

    两道鲜红染了彼岸繁花,美人香魂顷刻遁去了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