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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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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律师知道教授一定会联络她,只是她不知道,这联络速度居然能这么给力。

    第二天中午,坐在律师行附近的咖啡厅里,沈大律师看着教授大人,一边还是眯眯笑,一边抓住机会赶快调·戏两句,“虽然知道教授sama您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不过……嘤嘤嘤,这么急切好吗,真的可以吗,银家好羞哒~”

    教授,“……嗯,那个……”

    沈大律师,“嗯?哪个哪个?”o((≧▽≦o)

    “就是说……”

    “嗯嗯,怎么说?”o(n_n)o

    “……”

    “嘻嘻~~”(*^__^*)

    ……

    稍等一下,那个,请问是不是他对话的方式不对了?否则的话,这种完全无法和对方沟通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借着给咖啡加糖的时机,教授低头,就算很想控制,额角也还是痛起来了。

    “嘛,好啦好啦~教授大人就是太正经了啊~”

    大人有大量地摆摆手,沈大律师好歹还记得有正事要谈,也不敢太过分,“所以说,教授大人今天就联络我出来,是想要干嘛呢?谈我家真爱的事吗?”

    “……”

    “啊咧?”

    沈大律师惊奇地发现,只是这么明知故问地调侃一下而已,低着头的教授的耳尖居然又开始发红了,“……不至于吧,教授大人您还真要纯情到如此令吾辈汗颜的地步?”

    教授:“……”

    这下子,教授干脆是整个耳朵都红了,红得透透的,像……嗯,像煮到十成熟都快煮散架了的螃蟹……

    他把调羹握得很紧,微微垂着头,一圈又一圈地在搅拌咖啡,连方糖已经化了也没注意到。

    沈大律师惊讶得简直无语,默默盯着看了半天,终于喃喃地说:“……艾玛,惊天大转型,绅士这是想要萌死个人的节奏了吗……”

    都是剑桥毕业生,这位又一直是学校里的风雨人物,同是香港华人,沈大律师对“景博”这个名字是真的不陌生。正相反,其实她经常可以听见他的消息,比如,什么研究又得到了导师们的一致赞赏,什么论文又在什么国际物理学刊上刊载了,什么时候又捧了什么奖项回来……

    ——聪明的头脑,英俊的外形,书香世家的背景,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

    景博虽然很少和女生交往,却绝不妨碍他成为许多女生心里的梦中情人。

    这样的男人,应该一直是沉稳的,可靠的,优雅的,温文的……

    事实上,沈大律师也一直这么以为。

    每一次跑去听景博的交流讲座或者什么研讨会的时候,她虽然一个物理专业词汇都听不懂,永远一头雾水,却还是很专心致志,从开头听到结束。

    ——因为那个站在所有人目光聚焦处的男人,他站在那里,只是简单地站在那,然后微笑着开口,那一个瞬间,就会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抓过去,让你下意识想要去聆听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连每一个音节也不想错过。

    可以把一场物理专业研讨会,讲解到让门外汉当做声音欣赏课来听。

    ——景博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是不由自主,也让人想要注目凝视。

    然而,就在今天,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提到了一个人,这位出了名的绅士立刻就红了耳朵,坐在那,连最基本的礼貌对视都忘了,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看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和咖啡作战……

    艾玛,怎么没人和她说教授原来是这么萌的啊?这种聪明人突然就变得呆萌呆萌的赶脚……艾玛艾玛!太犯规啦!

    沈大律师想扑过去蹭……

    “咳咳……”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沈大律师也开始往咖啡里加糖了,“教授大人,你难道打算和我这么对坐到日落西山,然后一生一世吗?虽然我是很乐意啦~”

    最后一句……嗯,很真心,我去这绝对是真心话没错吧?!

    “……”

    沈大律师看不见教授大人的表情,但是她听得很清楚,教授是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像在努力自我放松一样,然后才放下调羹,抬头和她恢复对视:“很抱歉。”

    “嘛~没关系~”

    “今天突然约沈小姐出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我有点在意。”教授抿了抿唇,“昨天晚上,沈小姐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9o%会扑街的那一句,是吧?”

    教授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

    “因为是事实啊。”

    沈大律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教授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样。

    “虽然教授大人你长得帅,多金,有学问,性格也够温柔,家世背景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什么都很好……但是呢,就是因为家世太好了,我家亲爱的才不会答应。”

    教授微微皱眉。

    景博出身世家,书香世代,可他从来不会自恃高人一等——事实上,他一向觉得,与人交往,家世怎么样并不重要,至少绝对不是最重要的。相处起来是否足够轻松愉快,对方的品行怎么样,是不是心地善良,这才是他判断一个人能否成为朋友的标准。

    景博从来不否认,自己会比较注重生活质量和细节,喜欢咖啡,喜欢红茶,而且并不吝惜为自己的喜好花费。但是,他也自认,自己应该不是所谓的【豪门二世祖】。

    ——不乱玩,不酗酒,不飙车,不沾染任何的不良嗜好。

    景博始终洁身自好得不像一位世家少爷。

    而现在,沈小姐却告诉他,他什么都很好,也正是因为家世太好了,所以才会被天晴……拒绝吗?

    教授的眼底透出不解:“我想,我不是很明白。”

    “嘛……怎么说呢?像教授你这样的男人,走出去,就算会被人绑架了拖去结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沈大律师看着教授的目光里,也的确都是欣赏和赞叹,“可是,至少在我看来,教授大人你不适合我家真爱。”

    “因为我家真爱,她是个很奇怪的人。你不能说她不爱钱,因为她想要去很多地方,没有钱就没有旅费,她就哪里也去不了。她有时候也很奢侈,比如她有段时间喜欢手工,随随便便就托人去买土耳其玉,就为了做一条手链,送给一个人当礼物。”

    想起自己房间抽屉里的某个礼盒,教授的手微微一动。

    “对了……”沈大律师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我家真爱,爱过一个人。这件事,教授你知道吗?”

    “……是,我知道。”

    沈大律师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居然还真的把这件事也说给你听了……嘛,那我就直接说好了。那个人,嗯,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在我看来,无论是脾气还是性格,都和我家真爱很配。但是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虽然有很多很纠结的原因,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也是那个人的家世。”

    “我不能说那个人的家世具体怎么样,但是,很有权,也很有钱,不过也很复杂。”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没有在一起。”

    “他说,要不然就狠心把她一辈子绑在身边,就算她哪天后悔了也不放手;要不然就什么也不管地陪着她,她去哪,就跟着去哪。想和天晴在一起,好像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只是这两个方式,他都做不到,所以最后就和平告别了,选择做一辈子的朋友。”沈大律师突然撇了撇嘴:“虽然我个人认为这种方法很狡猾,都已经分手了,还要我家真爱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教授沉默着,只听,不说。

    “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几个意思,大概教授大人你也听出来了?我家真爱其实没那么冷艳高贵,她不是不喜欢钱,不是不喜欢漂亮珠宝。她和别的女人之所以会不同,只不过是因为,她还有比这些都重要得太多太多的事。她有她的梦想。而那个梦想……嘛,应该就是她像终极boss一样难以攻略的原因了……艾玛,可累死我了= =。。。”

    既不是上庭打官司,更不是调·戏自家真爱,,完全没鸡血的沈大律师很快就把喉咙都说干了,赶紧端起咖啡灌了一口,然后结案陈词:“总而言之,就算是教授你这样的优质男人,如果想追求我家真爱的话,最好也先想想清楚啊。”

    这么一大段话,教授安静地从头听到尾,直到沈大律师告一段落了,他才端起自己的咖啡,不喝,只是就这么两手捧着。

    沈大律师边喝咖啡边等,等了好久,才听到他下意识的一声苦笑:“很谢谢沈小姐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想,比起考虑要不要追求天晴,我首先要想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应该去……喜欢她……”

    “噗——!!”

    沈大律师猛地瞪大双眼,知道要不好了,急忙偏头,结果还是一口咖啡喷出去。

    刚巧经过的侍应生看着自己湿了一小片的裤子,脸色有点发青。

    可沈大律师管不了这么多了。

    “咳咳……教、咳,教授你不会吧?!”沈大律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种问题……艾玛原来还是要想的吗?!!”

    教授继续苦笑:“因为那是shir1ey啊……”

    那不是别人,是他好友的妹妹,是他一开始就愿意想法设法去照顾的人,是……景博还是无法为“天晴”做出一个定位,可是,无论想不想得清楚,他都有一条底线需要坚守:

    ——至少不要让天晴为难,不要给天晴添麻烦。

    她刚刚才向他剖白过自己曾经的恋情,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景博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他可能正在喜欢着的一个人,曾经很爱很爱过另外一个人。

    现在,如果说他喜欢天晴了,应该去追求了,那么,会不会让还放不下那个人的天晴很苦恼?就算不会,但是,如果那样爱过的一个人也无法留下天晴,景博问自己,他就一定做得到吗?

    他到底有没有那个自信,可以始终坚持着去尽最大的努力,就算会被拒绝也要等待,然后,让那个一心想要畅游世界的天晴,最终为他停下脚步?

    而且,他自己呢?

    他又愿不愿意在物理和天晴之间做出取舍,花费一生中至少一半的时间,陪她天南地北地旅行?

    景博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他冷静,理性,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之前,他习惯要去分析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结果,并且会做好为此负责的准备。

    这其实是相当可靠的性格。

    然而,也正因为他实在是太理智,所以连喜欢一个人,都要先顾虑对方的感受,考虑清楚一切后果。

    这才会进退不得。

    沈大律师都和侍应生道完歉了,教授还是在出神,一副对周围已经无感的样子,大律师心底有点发憷:“……我看这是要惨的前奏啊……就这种性格,以后能像那个家伙那样放得开还好,要是真动心了,还放不开了……艾玛,这以后的日子……”

    但愿能……世界和平吧。

    沈大律师默默双手合十。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