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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其中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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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妍受的伤并不很严重,腰部被玉佩遮挡,只留下淤青,略厉害些的是头部红肿了一块,大夫再三交代要卧床修养几日。而那位侍卫的伤就严重很多,腕上一块肉被撕裂,鲜血淋漓,幸而他外袍内是侍卫常服,垂胡袖的袖口束了护腕,挡了锋利,否则以狼牙之利,若伤到筋腱,这条腕子怕是要废了。

    长御在一旁看着大夫用细细的羊肠线给他缝起伤口,不由略沉了目光。

    待到回宫,临下车前,她仔细看了看那包扎严实的手腕,道:“你今日救驾有功,先好生养伤,自会有太医来给你复诊,我叫人去和侍卫长说,给你一个月的假,稍后亦有封赏。”

    那侍卫抬头看了长御一眼,呐呐道:“卑职护驾不利,心中愧疚,不敢居功,也不要赏赐。只求公主以后仍允我驾车。”

    长御闻言不由一愣,细细打量了他几眼,微微皱了眉头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纯钧忍俊不禁,拍手笑道:“我当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眼熟是当然的了,当日就是他剁了来福恩的手指呢。”

    这一说,长御也记起来了,那时她刚回宫,来福恩借机生事挑衅,她将计就计来了个断指立威,但宫中人碍于来福恩素日淫威,都迟疑不敢上前,司刑所两个侍卫里一个犹豫,另一个则顺从命令行刑。

    彼时她在众人心中还只是个不得宠的陌生公主,这侍卫能有这个勇气遵从命令,倒有几分叫人刮目相看。

    长御眉头微动,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卫老老实实道:“卑职……卑职骈永。”

    “骈永。”长御低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又道:“既然如此,以后就由你来驾驶本宫的车架,——你可愿意?”

    骈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伏地跪拜:“卑职愿意。”

    长御淡淡一笑,下了车,待骈永抬头时,只见到夕阳中富丽威仪的公主鸾驾逶迤而行,往远处去了。

    当夜,月华如洗,淡淡笼了层浅玫色的光晕。

    长御梳洗完毕,换了身水绿绫裙在灯下看书,才看完一页,就听到门口咚咚几声敲门声,抬头看去,却是许久不见的苏末然。前段时日卫明德以商议要事为由把苏末然从简圭宫叫走,好些日子都不曾见到人。

    一袭襕衫的苏太傅笑吟吟走进来,道:“陛下有几句回话嘱咐我带过来。”

    长御扶案起身,垂着头道:“儿臣在。”

    苏末然道:“无甚,是知会公主,陛下派去的人查到那些北胡人已经出了城了。”

    长御抬头见她面上并无多少惊讶惋惜之色,不由心中疑问,想了想,试探问道:“难道……难道母皇早已知道他来了玉京?”

    苏末然摇了摇头,道:“也只比公主早三天收到消息,前段时日京中事多,谁也没料到这个节骨眼他居然来了。”

    长御轻轻一挑眉,目光中透出相询之意,既然知道他的行踪,为何不索性借机料理了?

    “如今不是时机。”苏末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苦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位北胡汗也不是个省事的。”卫黛君刚刚嫁去北胡示好,朝上还在吵雍地的一团烂帐,若这时候再和北胡出个事端,将本来外表还算平静的北方搅动出乱子,怕是不好收场。

    苏末然又添了一句:“他借着北胡使团名义来的,自然有官员一路款待,这几日还格外加强了暗中的监察,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言外之意,北胡汗来此的目的已经有了眉目。

    长御听了这话,放下心来,便不再纠结此事,笑道:“那就好。”

    苏末然等了一会儿,不见底下的话,不由眼珠微动,笑问道:“公主就不好奇查到了什么?”

    长御将摊开的书慢慢合拢,并不十分关心:“以己度彼,若是母皇乔装改扮去北胡,总不会是去游山玩水的吧?”

    苏末然爽朗一笑,走过来找了张圈椅坐下,慢悠悠道:“的确如此,只是事情重大,却不能和公主细说。”

    长御并不在意,手上将书本理好,慢条斯理道:“这也无妨,学生只是不解,为何前些时日想找老师请教问题,却寻不到老师的人影。”女皇将国事来问她,但对从不曾接触这些的长御来说并不轻松,在这个时候,身为老师的苏末然会是请教的对象,但却恰好不见了人。

    苏末然听得长御语气不佳,不由摸摸鼻子,讪笑了两声,道:“陛下不许我回来,说想考验一下公主。。”一句话就把卫明德卖了个干净。

    长御也不意外,卫明德想看明女儿心里沟壑,自然想要一个真实不掺水的答案,苏末然这个最明显的答题助力必然要从她身边支走的。

    苏末然见她容色淡然,知她对这些心知肚明,便瞅着长御笑道:“公主对自己这次的答卷如何看?”

    长御道:“中规中矩。”

    苏末然微怔,眸光带了几分莫名的色彩,道:“这从何说起?”

    长御低头,一丝不苟地在青玉莲花笔洗里清洗狼毫笔:“没有出彩,却也没有出格之处。”

    “出格?”苏末然眼神一动,敏锐地抓住一个词,直言不讳道:“公主所说的出格,莫非指的魏王世子?”

    长御没吭声,只是将玉杆狼毫细心挂在流云纹紫檀挂笔架,显然是默认了。

    苏末然兴味盎然,摸着下巴道:“魏王世子天资聪慧过人,又为百官执言,于陛下,于江山社稷都是一桩益事,更得了百官爱戴。如今走在街上,谁不夸魏王世子忠义兼备,德行高尚。”她话锋一转,眼神如钉看向长御,“公主说他出格,怕是有些严厉了吧,……难不成,公主没能抢到这份功劳,所以嫉妒了?”

    长御听得脸色微沉,抬了头看去,却见苏末然眼底一片笑意,并无任何轻视鄙夷,反而含了淡淡鼓励之意,长御心里莫名安定了下来,便反问道:“旁人如何我不知,不过,难道老师也如此认为吗?”

    球被踢回来,苏末然哑然一笑,耍赖道:“公主这话我可不想回答。”她眨了眨眼,又道,“不过我倒是想听公主说说魏王世子这番为百官争俸禄的行为到底有何出格之处。”

    长御也不计较她的推脱,缓缓道:“俸禄吃紧和贪墨受贿本是两回事,若俸禄不够是朝廷过失,那么身为官员,首要的是上奏折向陛下奏明实情,由朝廷重新定制俸禄规则,这才是正道。而贪墨受贿是大错,是否因俸禄缺乏而使然根本不能成为犯错的理由,更何况,贪墨受贿的人也不尽然是因为俸禄不足才去做下这些行为,更有趁机浑水摸鱼,或是存下异心的,将之混为一谈,只会混淆视听,不但犯错官员会因此理直气壮毫无悔过之心,更会让耿直尽忠的官员生出怨愤之情。”

    苏末然点头道:“有几分道理。不过,听说公主也向陛下请求轻判这些受贿贪墨之人,如今也是同样结果,公主又何必否定他。”

    长御失笑道,“我若要宽恕一个有罪的宫人,别人可以劝诫求情,但这宽恕之语须得从我口中说出,上令下行方是御下之道,若是被人捏着短处胁迫而行,那捏短的人得了名声好处,吃亏受损、被人离心离德的却是我。”简言之,卫长徖那番行为,得罪得最狠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女皇卫明德。

    苏末然拍着扶手哈哈大笑:“公主这话粗,但理不粗。”半晌,擦着笑出的泪又道,“依公主看,这事该如何处理才好?总不能就这么吃了亏吧?”

    长御摇头道:“陛下理事,自然是要顾全大局的,我还没有那样的眼界和能力,只觉得一切事情还是以国为先,整顿吏治和海郡事务方才是当务之急。”

    苏末然听得还算满意,瞧了眼外头天色,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褶皱,笑眯眯道:“天也不早了,公主早些安歇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长御突然想到一事,忙开口唤道:“老师!”

    苏末然回头,眼中带了疑问。

    长御抿了抿唇,问道:“老师没有别的事要问我吗?”

    苏末然听了,歪着头想了想,摇头道:“公主指的是什么?”

    长御见她神色坦然不似作假,不由心中暗暗叹气,也摇头道:“没什么,是我多想了。”今日外出遇险,回宫后女皇忙着唤太医来给她和梁妍检查身体,却从头至尾不曾对纯钧超常的表现多问一字,这不由让长御心中忐忑。

    苏末然眼中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玉京不比琼阳城墙矮小,房屋人口也少,这里人多事多,确实容易多想些。不过公主自可放宽心,对陛下而言,有什么事比得上公主康健无恙来得更重要呢。”说完,自顾自笑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肥了,真是棒槌一个,~~o(>_<)o ~~感觉有些艰涩,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