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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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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之初入宫时的丰神俊朗,神采飞扬,此时的卫长徖很明显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虽然极力保从容平和的神态,但眼角眉梢的焦躁之意已然溢于言表?br>

    若以皇家人形容举止的规矩来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是头一等的要求。尤其是帝王和储君,身肩一国之任,千百万黎民的生死,若等闲事就乱了心绪,喜怒溢于言表不能自控,那又该如何承载天下。

    故而卫长徖这般,实在有些不妥。看在有心人眼里,怕是会有损对这位魏王世子的好印象?br>  但归根究底,这事实也怪不得他。他再如何博学广知,到底还是个少年,就这么在满玉京人前成为众矢之的,从前对他赞不绝口的许多人一夜间也都换了脸色,纷纷指责他的错误,种种打击之下,能维持如今的仪态而没有失声痛哭一蹶不振已然是用了极大的毅力。

    而女皇的冷眼旁观,更让他添了莫名的惊惶。若说从前他因了自己的出众才华和世人的交口称赞很有几分自傲,他有自信女皇必然拒绝不了如此优秀的自己,再加上嫡长一脉的血统,众臣子的拥护,一切都名正言顺,储位必是自己囊中之物。尤其在见到平庸寡言的长御后,他更笃定了几分。

    但是事与愿违,纵然他才华横溢,到底女皇还是更顾念亲生女儿。他毫不怀疑,以女皇数年淫浸朝堂之能,只怕在当日接了他上书之时就已经猜到了事情之后的走向。但她偏偏什么都不说,只冷眼旁观卫长徖越陷越深,甚至可能在后头暗暗推了一把。

    冷静下来的卫长徖也终于发现了原因,归根到底,他急于建立功业,冒进了,也因此触及了女皇之权,已经惹得卫明德不悦了。

    在被捧到高处又乍然落到谷底后,卫长徖很不情愿地承认,他的身世,才华,能力,这些他一直引以为豪的东西,或许在女皇眼里根本都不重要。所以,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得到君王的承认和支持,得了君心方有以后。

    所以,他依照朱明简策略所写,用十二分谦恭的语气给女皇写了一本请罪奏折。直言自己年少识浅,遇事不够深思熟虑,以至没有将女皇交付的差事办好,所以十分愧疚不安。恳请女皇责罚,并希望女皇指定一人为正,自己愿为副,将功补过,将这件事圆满完成,好不辜负女皇和满朝臣子的期待。

    他自出生至今,还从没有如此服软折腰过,递上奏折时,他全身羞耻得发抖。

    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确有些成效,许多对他生了微词的朝臣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但最重要的女皇卫明德的意见,却是暂时将奏折留中不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甚至不说任何意见。

    等待女皇朱批的这些日子,卫长徖几乎如坐针毡,从没一刻消停。他深知皇族应有的礼仪,但却无法继续维持,一颗石头投入水中只是一瞬间,但水波的平复却需要数倍的时间,而此刻,卫长徖的心湖是投石不断,再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