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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的悲伤只有你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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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顶着红肿的双眼和脸颊出现在校园里,每个人都不禁对我侧目。我凶神恶煞的吼着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却吼不出心里的恐惧。我不知道看见宁悦和凌淅的时候要有怎样的反应,其实我不太想见到他们。

    进到教室,看见宁悦已经在座位上摊着课本复习,见到我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笑着,给我让出位子,给我送上早餐,可是,那早餐却让我觉得那么恶心,没有胃口。我推开了她的早餐,第一次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看得出,她有些失落,一直以来我都对她如同自己的亲姐妹,那样的无所顾忌,毫不掩饰。可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我忽然觉得她如此虚伪,我以真诚待她,而她却背着我跟我喜欢的人告白,那个人也竟然只是没有回应而已。

    我们沉默,我实在不想和她再多说一句话,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我看到凌淅路过窗口从后门进来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样,于是站起来踩着凳子和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翻窗逃了出去。

    到沐日的班里把他拉了出去,那一天,我们逃课了。我没有心思,拉着他漫无目的地瞎逛,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知道,我心情不好,于是带着我回到了学校的后山上。我从来不知道,学校的后山上居然有这么美丽的风景,阳光穿透春季的晨雾,洒在铺满新绿的草坡上,四周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我承认在那一刻,我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但心中的郁结仍然没有解开。

    沐日伸手抚着我仍有些红印的脸,问我,昨晚,你挨打了?

    我轻点头,没有多说。

    他收回手,屈腿坐着,看着山脚下的学校,自言自语的说到,我早该想到的。

    我苦笑着摇头,这不是他的错,我早已经习惯了,不是吗?我看着高大的树冠说到,不关你的事,他常常这样,我习惯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我继续说到,从小,毒打,咒骂这些都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昨天那样的情况,他只给了我一巴掌,已经算是轻的了。说罢,我伸了伸背上的肌肉,保持同一个姿势久了,背上的肌肉总是疼得不行,我脸上也不禁有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看到,皱了皱眉头。我笑着说到,只是小时候被打伤了。那时她刚走,我开始变得很烦躁,时常惹出一些事端来。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没有情感表达,所有事情都锁在自己心里说不出来。

    那时的我还很小,没有现在这般气势,唯唯诺诺像个见不得人的小孩。当时班里有两个女孩子非常霸道,逼着我请她们吃东西可我却没有钱。她们说可以先欠着,却威胁我如果再没钱请她们,就告诉老师我欠她们钱。

    我没有办法,不敢告诉任何人,没有兄弟姐妹,我只能一个人扛着,于是我偷了安连民的钱。安连民就是我爸,昨天晚上你见过的,我补充道。

    他很安静,静静的听着我说话,我想起了宁悦,她也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听我说话,从来不会叽喳的吵个不停。

    听到我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看我,于是我继续说到,后来,终于东窗事发,我被发现偷了钱。他二话不说抓起我就扔到客厅地板上罚跪,没有垫子,坚硬的地板砖跪得我膝盖发痛。他还从阳台抄来晾衣架,就是塑胶包着里面是铁丝的那种。拿着衣架他抬手就抽,每一下狠狠的抽在我背上,除了衣架刷下来的“呼呼”风声,我基本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等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的背上已经火辣到不行。没有人帮我上药,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的站起来,默默的回到房间里。

    在客厅里站起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客厅那面大镜子里的自己,后背上一条一条的全都是血印子,而血水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伤口里渗出来。我回到房间里只能侧身躺着,背上的伤口疼得我睡不了觉。可第二天去了学校我还要被那两个女生欺负,因为给不出钱,两个女生把我欠钱的事告给了老师。我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女生一脸傲慢的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我当时恨不得把她们暴揍一顿。

    我想,在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是有些狰狞的吧,我看到暮日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从未曾见过的恐惧。

    怎么了?我问道。

    没,没什么。他缓了缓神,回我到,那后来事情怎么样了?

    我当然不敢打她们两个。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实实在在的“教育”了一番,虽然我也和老师说了事情真正的经过,可是……她那种怎么样也不肯相信我的态度,真的让我感受到了不被信任的无助和悲哀。

    免不了的,老师又找了家长,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次,结果事情就从我被讹诈变成了我莫名其妙欠了同学的钱不还。我苦笑出声,接着说到,你该猜得到的,回到家我免不了又是一场拳打脚踢,然后他把几张零钱扔到我脸上,让我去还给同学。

    说着,我竟有些哽咽起来,深吸一口气,我转过头问沐日,你有没有过不被信任的感觉,那种全世界都不相信你,认定你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坏小孩的时候,我难过得无法自拔却不肯让任何人知道。因为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会认为你这么坏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有什么资格哭?

    从那以后,我对每一个人都存着一丝防备,不会全心付出也不接受别人的付出。我的脾气越来越坏,也越来越不爱说话,我把自己沉浸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一个人说话,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发呆。没有朋友,只有一个独来独往的自己。

    我们躺在草地上,看和煦的阳光铺满眼帘,他问我,你说的“她刚走”,是谁啊?你们家有谁不在了吗?

    嗯。我告诉他,我说的“她”,是我妈啊。她是不在了,在我10岁那年,她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我现在根本没有当她是我的妈妈了。说着,忍不住抚了抚手臂,那挽起袖子的手臂上,五条刀疤清晰可见。

    他瞥眼看见,开口说到,话虽这样说,可是,你还是做不到的对吧?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指了指我手臂上的刀疤问。

    我看着这些刀疤,它们刻录着她离开的时间,五年,每年一条。我说,从她离开的那一年起,每一年生日,我都会在手臂上刻下这样一道印记,到去年,她已经离开五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这些年的时间让我那么痛苦难过,明明我应该彻底的把她给忘记,可是,为什么还会是这样?

    听我说完,沐日沉默。我知道,他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安慰我。我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和相似的经历,我们都没有完整的家也没有爱我们的人,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会对我们好。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来安慰我呢?

    关于凌淅和宁悦,你预备要怎么办?沐日问到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么在乎他们,谁我也舍不得伤害,可是,为什么最后受伤害的却是我?

    就是因为舍不得伤害,所以才总让别人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在乎。沐日说到,而其实往往最在乎的,反而总是得不到。我看着他,觉得他的经历确实教会他很多,比我多更多的,看得更清楚的。

    要不,你找小淅问问吧。沐日建议到,昨天晚上我怕你太冲动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把你拉走了,我们只听到了悦悦的告白,却没有听到小淅的回应,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结果都不敢去想,也不想去听。我双手按着脑袋,感觉有点头疼。

    他看我痛苦的样子,想要抱着我给我安慰,又怕被我误会,只能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我休息了一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拉着他起来说到,下午,我们去打电动吧。

    好啊,他笑着答应。我就知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找沐日就对了,现在,也只有他肯陪着我旷课、喝酒、打电动,也只有他肯陪在我身边听我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知道他是懂我的。

    旷课了一整天,我并没有什么负疚感。想我第一次旷课的时候,战战兢兢总害怕老师或家里找来,旷课的一整个下午担惊受怕的竟比上课还累。如今,我已经成了一个砸了老子就得双倍奉还的小飞妹,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心里的疙瘩解不开,我越来越没有精神,从那天以后我几乎没怎么和凌淅说话,好几次想开口问宁悦,也总是问不出口。沐日看我都已经不像平时的我了,很为我打抱不平的说要去找凌淅问清楚,被我一手拦了下来。眼看着中考越来越近了,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烦扰他,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尽管他也会打架喝酒陪我旷课,可他有美满的家庭,有聪明的头脑,有可以考上重点高中的希望,今后还有可能接管家里的事业。宁悦聪明漂亮,有和他一样美满的家庭,也许,他们真的比较适合在一起吧。

    你何必这样去成全他们。沐日看不下去说到,也许真正的结果并不如你我想象的那么糟糕,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换做是以前的你,一定拼死也会抢回来的啊,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为别人着想了?

    什么时候?从我喜欢上他的那一天开始吧,我也记不清了。

    不行,我一定要找他们去弄个明白,这样憋着太难受了。如果你不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你乖乖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