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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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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枝长长的,轻拂着水面。

    流水潺潺,流水声声鸣玉佩。飞泉曝布,泉喷声如玉,潭澄色似空。

    崖上隐隐传来瑶琴弹奏的声音。那是仿佛只存在梦中的一支曲子,悠扬舒展,广阔辽远。

    像深山里的秋谭水落的声音一样清脆,像晴天里没有杂云相遮的月亮,响起的乐声就像有山谷的回声一样……

    白衣方外人,高闲溪中鹤。

    “所以,这是榣山?”

    桃花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侧头看向姿容端雅白衣胜雪的俊秀男子。

    “正是如此。”

    突然被人打断的琴声,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生气,他的双手在拨弄几个琴音之后,轻轻地抚在上面。

    琴声停止,顿时万物俱静。

    然后白衣男子回头看向他,人淡如月,清俊飘逸,神情恬淡平和,仿若九天之上离尘的仙人。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身后是那光芒万丈的红日,而他却似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芒,淡淡的,却不为日芒所掩。

    然而他面对的大概不是一个好的听众,也是一个不甚解风情的普通女孩。面对如此仙人之资,她不但没有半点动容,反而拧起了好看的眉。

    “桃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也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哦?愿闻其详。”

    白衣仙人略一怔愣,随后缓缓笑道。

    实际上他并不怎么惊讶,山涧奇景,绿色郁郁,任何人都可来此地畅快游玩一番,他素喜榣山之景,常来此处奏乐怡情,这点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意味着瑶山是他个人所有。

    至于见过……

    他本就是由凤来沾染神性,久而化灵,能说人语。虽得火神祝融以父子情谊相待,但说到底,

    出生不高,也不过只是一天界乐师。在某次宴会上见过他的可能性当然不小。

    “太子长琴……”

    这个名字……

    桃花仔细的端详了他一番,眯了眯眼,头脑中浮现出一个杏衣青年的模样。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对他产生什么恶感。外表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身上总是带有淡淡的药香,清俊的外表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言语礼貌温和,不会让人感到半分的不适和尴尬。身为大夫,医者仁心,对前来就诊的病人只收取低价的药费,甚至常常义诊。身为同伴,他学识广博,对同伴关怀备至,既能够解决路上遇到的困难和谜题,又能够温柔的照顾到每一个同伴。

    然而,相处越久越能发现,表面的温和与周到全因内在的骄傲和蔑视。正因为能够全然掌控,掌心里引导一切的走向与发展。然而,一旦有什么脱离了掌控,他那让人舒适的,不近不远的距离感就会打破,变得富有侵略性……和压迫感。

    在他还有耐心陪大家演戏之时,桃花不幸的就有过几次这样的体验。

    实在是……印象深刻。

    所以说,没有随便吃他给的药,实在是明智的决定呢╮(╯_╰)╭

    而太子长琴……

    他的态度如此不骄不傲,不卑不亢。言语温和,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的仙人,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桃花却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外表……与内心是一致的。

    “太子长琴啊……”少女歪了歪头,看着青年。

    桃花并没有遇见上古仙神的兴奋与敬畏,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知为何生出一抹亲切感。

    但是、但是……为什么和这个人能够聊得那么开心呢?因为他年长很多吗?因为他看起来很温柔吗?还是因为对方博学却又亲和呢?

    “很适合你……桃花,一定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对于任何人而言,名字,都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含义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虽有相似,但终究不会存在完全一样的*、完全一样的灵魂……

    桃花突然想起来,她刚刚听到这个人报出名字来的时候,一瞬间而来的‘原来就是这个人啊’的想法是怎么来的了。

    ‘太子长琴’。

    她终于想起来了,如果不是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太高,只是看到过几次对她而言实在留不下太深的印象……

    更有一次,好像被人阴沉有危险的在耳边试探过她是否知晓这个名字。不过那时候她确实是无知无觉的。

    现在却能清楚的记起来,在她的辫子哥哥和那个制假药的人名字介绍上都印着‘太子长琴’。

    那么,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太子长琴……吗?

    他与辫子哥哥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会真的来到这个,曾经梦到过的地方……

    “适才,桃花说见过吾……”在她发呆的这段时间,仙人突然向她问道“不知是在何时?”

    桃花在打量着太子长琴的同时,仙人也观察这个少女。因为他也同桃花一样,对着面前的女孩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好感。

    与懵懂的桃花不同,仙人并未随意将这个感觉抛之脑后。

    他是神祇啊……无论如何性情温和,也无法规避来自天生的矜持与凉薄。刚开始淡淡的好感可以归结于对方清冽干净的灵气里,可越是与她交谈,就越是无意识的对她更加好奇,想要对她更加温柔,想要更加了解……这份莫名的亲近感是为了什么?

    然而,在这份奇妙的情感升起的同时,紧随而来还有些微的怀疑与警惕。

    “桃花,不知仙身何托?”壮似不经意的,仙人又问道。

    桃花、桃花……

    名字中含有力量,那往往和他们的本体有很大关系。

    只从名字来看……是花灵?不,应该是花仙……

    虽然仙人并不能完全以外貌来判断,但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她粉色的衣裙随风飘着,下摆时起时落,墨黑的发丝反射出阳光般明媚的色泽。空灵的大眼睛如星辰闪烁,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睫毛柔软地扑闪着。毛茸茸的轮廓透出的超尘脱俗,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嘴角纤纤地笑。

    是哪里的花树呢?若是寻常之地,幻化出来不过只是最低等的花妖,好一些也许成为花精灵。灵气不足或灵气不存,亦或是自身资质不够,都会造成云泥之别的后果。

    “我……也不知道。只是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桃花愣了一下,略微一思索用了和第一次向辫子哥哥介绍自己的时候一样的方式。

    “虽然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这个(千年前的)世界……但是,桃花曾今模模糊糊中来(梦)到过这里。有一个常在悬崖上弹琴的白衣人,桃花记得……还有,还有条黑色的小蛇……?”

    对于桃花而言,也就是去掉省略的部分其他全部是真实信息的对白。在白衣仙人的耳中听来就往全是别的意思了。

    “桃花……莫非从未到过除榣山以外的地方?”

    “唔?…恩。”

    “原是,如此。”

    仙人先是微微怔楞,落下意义不明的话语,略微思索后轻轻颔首,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一般。

    呵,他还在想是哪个钟灵毓秀之地,原来……却是榣山。

    能那么清楚的看见他,却又不被所察觉的意识……全因那是榣山的花树啊……

    他所喜爱的,与友人闲情奏乐的仙灵之地。

    桃花是,榣山的花仙灵。

    仙人忍不住勾深了唇角的笑容,看着女孩带着懵懂与疑问,精致的脸蛋上一片稚气,禁不住的生出怜爱之情。

    “悭臾。”

    “啊?”

    “桃花看见的是黑色的虺,名为悭臾。不过是形似黑蛇,实则千差万别。”

    若是仙人就绝不会将云泥之别般的蛇与虺认错,然而这却是榣山花树生灵却意识懵懂的证明。

    “悭臾亦是吾之好友,虺五百年修成角龙,千年修成应龙,澄空万里,遨游四方。”

    “虽然不是很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今日却是不巧,悭禺正在修炼之中,吾也不便打扰,改日吾会介绍你们相识。”

    在这榣山中诞生的桃夭花仙,想来悭禺也非常高兴吧。仙中岁月,自是漫长而又寂寞,以后这榣山也许会热闹些了。

    “若修行上有何不懂,尽可来问吾。不过,吾身有仙职,无法日日在此,悭禺年长于你,到时亦可求教于他。”

    桃花不知道他确认了什么,而让他语气更加温和,看向她的目光甚至带有爱之意。只是太子长琴释放的善意,让桃花无意识的轻轻点了头。

    太子长琴含笑注视着桃花。

    眸如空灵,唇若樱瓣,纯稚无邪。

    他心下微微一动,手中一串轻灵的琴声悠悠响起。

    山脚激起波浪,水雾蒙蒙。

    再次响起的琴声,与刚才的清冽澄碧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格来。

    那仿佛是一朵花苞,挣扎着从小小的稚嫩一点,慢慢的丝丝缕缕的垂出米白色的花蕊,变得饱满,由淡色染得粉嫩,那么灿烂,魅惑无比,在绿色的叶片中我见犹怜。它的花瓣徐徐展开,如细语呢喃,婉转**,在空气里荡漾出细小的波纹。

    琴声变的欢快起来,羞怯、温柔地依附在指节的周围。清露滴在花瓣上面,旋律呜唱出它最诱人的甜蜜。它在与这诞生的生命喜悦共鸣,那是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的美丽,它轻轻扬起,香沁袭人,在山间琼踪玲睁地唱着自己的歌。

    那是极少出现在太子长琴手下的曲调。

    欢快,明丽,稚嫩,娇艳。

    那是,为了桃花而奏的乐曲。

    ***********

    “太子长琴温和沉静,喜爱去榣山旷野奏乐怡情。于此结识了一只榣山水湄边的水虺悭臾,成为至交。之后过去数百年,天皇伏羲不满人间种种,率众离开人界,登天而去,并将其追随者渡为仙身,太子长琴亦然。众神仙忙于建造天宫,三百日后诸事抵定,太子长琴往下界榣山,方才忆起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人间三百年匆匆而逝,榣山已无悭臾踪迹,无缘相见。”

    “时光飞逝,数千年后,一条黑龙于人界南方戏水,引来民怨。伏羲派遣仙将前去惩戒,却被黑龙打伤。黑龙心知天庭不会就此罢休,便逃入不周山中,请求钟鼓庇护。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与太子长琴前往不周山捉拿黑龙,未曾料到此孽龙竟是昔日水虺悭臾。更有意外之事,却是三神仙此行阴差阳错引发不周山天柱倾塌、天地几近覆灭之灾。”

    “众神旷日持久奔走辛劳,灾劫终平。悭臾被女神赤水女子献收为坐骑,再无自由。共工、祝融往渤海之东深渊归墟思过千年,太子长琴被贬为凡人,永去仙籍,落凡后寡亲缘情缘,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

    女娲沉默片刻“太子长琴的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只是此后因缘纠葛,又牵出了更多冤孽……大巫祝之子,你体内煞气不灭不息,全因凶剑焚寂之剑灵在你体内。”

    “焚寂剑灵便是太子长琴。”女娲道,“所谓‘剑灵’,并非无中生有之物,虽为魂魄化形,但也曾是生灵。无论仙、妖、人、兽,若是被铸剑工匠强行引出生魂铸入剑中,便成剑灵。只是这般以魂魄铸剑,却往往无法收齐三魂七魄,必须有所取舍……而魂魄分离的过程是凡人不可想象之痛苦……太子长琴受天界惩罚,原身‘凤来琴’被毁,贬往地府轮回。投胎途中,他的魂魄于榣山眷恋不去,却被角离捕捉,角离遂取其命魂、四魄铸造出一把绝世的凶煞之剑——焚寂之剑。”

    “而当年乌蒙灵谷遭劫之时,想必是有人动用了安邑古法‘血涂之阵’,将原本焚寂内太子长琴的魂魄移到了你身体之中……”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始终躺在玄衣少年的怀中的少女,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系统提示:求助于你身边的人吧,有时候会获得意外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