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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节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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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俊浩已经进入了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即使见面也只是匆匆忙忙地相约吃饭而已,我们在忍耐中让时间静静走过,我们在忙碌中慢慢学着克制我们的感情,从容地面对彼此想念的心!

    五月中旬的天气就已经可以用骄阳似火来形容了,都是朝气蓬勃的青葱年纪,校园里早早就换上了一片清新的夏季校服,每个人的心也像这季节一样热情、明媚!

    “梁馨媛,一会儿跟我们去吃冰激凌,辛哲请客给大家解暑,放学后在学校门口见面哦,挂了!”

    不听我说一句话就挂掉电话的人能是谁,当然是我亲爱的表哥了!今天是周末,这是第一节课间,再上一节自习课就放学了,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想到可以和辛哲一起度过半个上午,我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哈哈,放学了,我拉着王语倩跑出教室,不用去拥挤的车棚里推车子,所以人潮还没有涌出,我们就已经走出了校门,王语倩去了公交车站,我就站在人行道的树荫下等辛哲。

    马路两边的轿车几乎停满了学校门前的大半条街,全部都是来接孩子放学的,好羡慕这些同学,上了高中还有人接送,而我早就被老妈一脚踢出了家门。

    推着自行车的人群走出来了,我急切地在人群里找寻辛哲的身影,找着找着,“望眼欲穿”“望穿秋水”两个词突然从脑海中闪过,我忍不住在心里笑自己老古董,一点也不帅气,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这双眼睛,仿佛早一秒看见辛哲,世界就能早一秒变成我的,哈哈!

    “辛哲看这里!”

    辛哲进入了我的眼睛,我在心里向他大喊了一声。天哪!辛哲真的马上转了过来,看见我,英俊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如阳光般耀眼的笑容,你也在找我吗?

    “梁馨媛,梁馨媛,你这么早就出来了?”

    刘子昊推着自行车连跑带颠地过来了,哈哈,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辛哲、振宇、钟民的身后跟过来了一大群师兄,今天又要热闹翻了,我兴奋地向师兄们打招呼:

    “师兄们好!这么早就开始解暑了吗?”

    刘子昊马上抢着说:

    “这还早?快热死了!昨天振宇热得都把舌头哈赤哈赤伸出来了!”

    “哈哈哈······”

    刘子昊把车子靠在身上,边说还一边表演狗的动作,师兄们又打闹起来。

    “馨媛上车,咱们出发,解暑去!”

    辛哲说着已经将搭在车把上的一件冬季校服放在了车梁上,师兄们纷纷上了自行车,我向辛哲走过去,这时身旁有人高喊:

    “儿子,儿子,在这儿呢!”

    嘿嘿,这个人好有意思,不喊名字,却在这么多男生中间喊儿子,哪个是你儿子啊?我禁不住向那人看过去,旁边停靠的一辆黑色轿车另一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士,正笑着朝校门方向招手,前方真的有一个跟刘子昊身型相似的男生跑了过来,哈哈,果然是父子心灵相通,我不由得笑起来。

    站在辛哲跟前,我将笑脸转向他,可是,辛哲的眼睛直愣愣地凝视着哪里?为什么目光中充满了哀怨?我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过去,那辆黑色轿车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中年女士,在敞开的车窗内目视着前方。

    辛哲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这位女士?为什么辛哲此时的神情看上去如此柔弱?这位女士是谁?她的神态好不自然,她的前方是一辆接着一辆停靠的轿车,有什么吸引她看得像座雕塑一样僵硬?难道她在躲避谁的目光?辛哲吗?她真的在躲避辛哲吗?

    我无意中看见了辛哲身后的振宇和钟民,他们也正在注视着那位女士,眼神中竟然满是怨恨,而我在刘子昊眼中寻找到的甚至还有厌恶。我脑海中暮然出现了一个猜想,心顿时因这个猜想隐隐灼痛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向辛哲身边挪了挪,疼惜地看着他,我要守护你,辛哲,我会静静地守护在你身边!

    辛哲忽然像触电一般匆忙收回了目光,我马上向路边看去,那个男生已经到了轿车跟前,正在跟父亲说笑,父亲帮儿子拉开了后车门,亲热地拍着儿子的肩膀,就在这时,前座的女士突然把头转了过来,目光在我们中间找到辛哲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还在犹豫吗?你真的想无视自己的儿子吗?你真的要这么伤害辛哲吗?你真的是一个母亲吗?这么善良、仁义、优雅、礼貌、坚强、优秀的辛哲真的是你这个自私女人的儿子吗?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变得跟振宇他们一样了。

    “走了,去解暑了,馨媛,我们走了!”

    辛哲忽然向我们喊道。好吧!这种母亲不认也罢!走!辛哲,我们走!

    “快点出发啦,走啦!热死了,我今天要吃香草口味的。”

    振宇像发泄似的大喊大叫,师兄们也七嘴八舌地宣布自己要吃什么口味的冰激凌,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向前骑去,转眼只剩下了我和辛哲,辛哲坐在车上,放开这边的手让我上车,我刚刚抓住车把,身后有人喊道:

    “辛哲!”

    我停下来,回头看,是那个女人!她已经下了车,站在车旁看着辛哲。终于下了决心吗?可是声音里为什么没有温暖?

    “馨媛,上车,我们走!”

    辛哲看也不看那个女人,坚决地命令着我。我没有动,心里有一个画面在阻止我这么做,那是刚才辛哲凝视那个女人的画面,那神情里分明有着深深的渴望,我知道的,我不能让辛哲的愿望落空,我不能让辛哲失去得到一次母爱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

    “馨媛,上车!”

    辛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是他在努力压抑内心汹涌的情感,我的心顿时揪紧了起来,也许我想错了,我该顺从辛哲的意思才对!

    “辛哲!”

    那个女人又叫了一声,向我们走了过来,脸上有一缕生硬的微笑。

    辛哲一动不动,目光狠狠地瞪着前方,垂在身边的这只手竟然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好心疼你!辛哲啊!真的好心疼!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这么痛苦?我该怎么做?

    辛哲的母亲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我只能这么称呼她为母亲,因为她好陌生),我想让开她和辛哲之间的空间,可是我刚刚转身向后挪动脚步,就被辛哲头也不回地一把紧紧抓住了手臂!

    只有一瞬间的惊讶,我便坚定地站在了辛哲身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辛哲的手,辛哲向我转过来,已经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忧伤,我微笑着看着辛哲,用我最温柔的心告诉他:“辛哲啊,我爱你!我好爱你!你这样做很对,累了就依靠在我肩上,我会守护你!”辛哲的手放松了,我抓住他的手轻轻放进了我的手心里,紧紧地握住!辛哲,我就在这儿守护你!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守护你!

    辛哲笑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在嘴角浮起,让我的世界顿时充满了阳光,我变成了一株向日葵,向我的太阳娇艳地盛开着。

    “阿姨好!”

    我向辛哲的母亲问候了一声,对于她脸上惊异的表情我不想在意,我想辛哲也不会在乎!辛哲的目光已经平静,他转向了母亲,却不肯说话。

    母亲长得很漂亮,辛哲有她的影子,但是辛哲是柔和而温暖的,而母亲冰冷又生硬,母亲脸上那一缕笑意若隐若现,她向辛哲问道:

    “辛哲,需要什么吗?需要钱用吗?”

    辛哲嘴唇闭紧,目光又开始变得锋利了。心很痛是吗?辛哲,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我知道!我努力笑着跟母亲说:

    “阿姨,您是问辛哲最近的学习和生活好不好是不是?您很惦记他是不是?”

    母亲的眼神跳动了一下,很快看了我一眼,对辛哲说:

    “辛哲,你学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可以随时过来。”

    母亲说的很慢,语气并不坚定,辛哲冷冷地看着她,依然不说一句话,我紧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晃动着,笑着跟母亲说:

    “阿姨呀,辛哲好棒的,学习好,人品又好,打篮球好,连打架都超厉害的,您一定好为辛哲骄傲是不是?您想他的时候就约他一起吃饭吧,有事来不了可以给他打电话、发短信,辛哲好乖的,从来不关机!哦?辛哲!”

    我向辛哲转过去,也不管他回不回应我啦!谁知辛哲正满眼惊愕地瞪着我,哎!怎么跟母亲一样的表情啊!好强大的遗传力量!我厚着脸皮冲辛哲傻乎乎地露出一口的牙齿。

    辛哲似乎是被逼无奈,终于开口了,可是他说的却是:

    “我什么都不需要!”

    哎!我只好扭头看着母亲,母亲迟疑了一下,突然就转向了我,说:

    “你就是梁馨媛吧?”

    “啊?噢,是,阿姨,我叫梁馨媛。”

    好吃惊!母亲居然那么顺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噢,对呀!旁边车里还坐着一个总忍不住对这边表示关注的西铁内奸呢!母亲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我,继续说:

    “你要是喜欢辛哲,就好好跟辛哲相处,不要在两个男生中间犹豫徘徊,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的话,就马上离开辛哲,不要伤害他,你马上认真地想想清楚,听见了吗?”

    “够了!你没有权利这样说馨媛······”

    辛哲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居然提高了声音向母亲抗议,我一下用双手用力攥住辛哲的手,打断他的话,对母亲说:

    “对不起!阿姨,是我做的不好!对不起,让您为辛哲担心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一定会很认真很认真地对辛哲,真的对不起!谢谢您!”

    母亲看看我,又看看辛哲,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跟辛哲说:

    “辛哲,哪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再打电话跟你约时间,好吗?”

    你听见了吗?辛哲,母亲说会跟你吃饭,会给你打电话,你听到了吗?我激动地使劲攥着辛哲的手,哈哈,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会把辛哲的手攥酥掉了吧?

    辛哲终于还是向母亲“嗯”了一声,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淡、有些懈怠,不过还是好乖!哈哈!

    母亲走了,我仰头看着辛哲止不住地傻笑,辛哲却依然板着脸,生气地说:

    “还笑!你还笑得出来?无缘无故被她教训,你就不生气吗?你还笑!”

    哎!你知道我脸皮厚嘛!我居然都笑出了声,说:

    “阿姨说的又没有错,我干嘛生气?而且她这是在担心你耶!她在关心你,辛哲!哈哈,她要给你打电话,要跟你一起吃饭呢!辛哲,你是不是很高兴呀?”

    “小傻瓜!我干嘛要高兴?我才不稀罕她呢?”

    “噢?真的吗?我才不信呢,你不稀罕她稀罕谁呀?”

    我故意摇晃着辛哲的手挑逗他。我一直在制造轻松快乐的气氛,我想让辛哲感觉到这不是难言的事,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从此以后,这不再是心痛的秘密,不要将它沉重地埋在心底,轻松地、坦然地面对它吧,这样就不会累,也不会痛了!

    “我只稀罕馨媛!”

    辛哲忽然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