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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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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偃官拜一品太傅之职,自先帝时期就辅弼天子,后来年事渐高,便向楚王讨了个夫子的闲差,他是朝中的重臣,就连楚王也须敬让三分。

    他肃然的踏进殿内,望着以手抚额的楚王,铿锵道:“公主绝非叛国之人,老臣看着她长大,深知公主心性。”

    扶兮眼中一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夫子不必为扶兮费心。”

    “欲加之罪?”楚王冷哼一声:“证据确凿,你还要说你是冤枉的?寡人真是对你失望至极……”

    扶兮牵强的咧嘴一笑:“父王如此不信任女儿,我就不失望吗?”

    “好啊,好!”楚王愤怒的看着她:“原本念在太傅之情上,想留你这卑贱之躯在世上躲存活几日,但你执意不肯悔改,寡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桃偃一见武将身形微动,立刻跪倒在地:“陛下,老臣愿以性命保公主,公主万万是被冤枉的,请陛下不要一失成恨……”说完三叩首。

    “爱卿你——这是作甚?”楚王一愣,正犹豫,殿门外忽然响起宫人高呼:“如夫人到——”

    孟荷一身宫装,炫若朝阳的走进殿内。

    扶玉见她,惊呼:“母亲,您这是——?”

    宫妇不得干政,孟荷却毅然闯入前朝,群臣纷纷讶然。

    楚王见他,脸色微变:“荷儿,你一个妇道人家,来这是作甚?”

    孟荷美艳的嘴角微微扬起,敛裙跪拜:“臣妾自知坏了规矩,甘愿受罚,可现眼下,可臣妾有一事,不得不说。”顿了顿,她看了眼扶兮,冷笑一声,豆蔻猩红的指甲对着扶兮道:“陛下,臣妾收到消息,裘老将军死的那夜,公主曾夜入梁营,原因不明。回来时,老将军就死了,如今,满军都传,裘老将军的死与公主有关。”

    扶兮一听,怔然,不曾想孟家的手已经伸到军中,要对付她的决心也昭然若揭,万事都筹备的天衣无缝。

    “母亲!”扶玉抬头,眉头微敛:“您从哪听来的这话,可有证据?”说完又转身看向子卿:“还有你这贱婢,快说究竟是谁派你这么做的,害我阿姐,若然叫我知晓,定不饶你!”

    子卿默默的看他一眼:“公子,没有人指使奴婢。”

    而孟荷,只是盎然的看着楚王。

    大殿之内有着一层抹不去的晦色,群臣窃窃私语,楚王面色骤白,眸中是失望后的冷意:“扶兮,传言可真?”

    好一句传言可真,即是传言,怎可信。楚王丝毫不质疑的来问她,又怎知她会说实话。

    心底涌上一波酸涩,看来这父女之情也终究抵不过流言蜚语。

    如今朝中局势对扶兮无一利处,纵观全朝,也只有桃偃还在坚持。

    他怒斥孟荷:“夫人贸然来这,已是大错,开口便污蔑公主,更是一错再错。素闻孟家乃京都第一大家,子女揭示德行兼备。夫人如是,老臣看,传言不过尔尔。”

    孟浩一听,脸色大便,正欲上前驳论,孟荷先道:“太傅怎知我是污蔑?若无三分把握,我又岂敢空间口说白话?”

    楚王坐直了身子,询问:“荷儿,你深居宫中,你且说说,这话是打哪听来?可有真凭实据?如若你……”

    “臣妾自然有证据。”孟荷打断楚王,细眉扬起,唇边噙着一丝冷冷笑意:“这个人起初告诉臣妾时,臣妾也不信,可是陛下,臣妾不得不信。就算这贱婢会冤枉公主,可这个人不会。”

    “那么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就在殿外侯着。”

    楚王听后,抬手让人将他唤入店内。

    稳重的步伐缓缓踏在木质的地板上面,群臣一见,皆哗然。

    楚王亦是愕然:“你——?”

    太多不可思议与惊讶的声音徘徊在耳旁,叫扶兮不敢回头,先是子卿,不知这一回又是谁。

    她身旁的桃偃倏然起身,沉默片刻,忽然发出一丝癫狂的笑声:“好啊,好。公主,平生十几年,你可真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

    扶兮猛地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那个一身戎装的少年公子,他白皙俊逸的脸上还占有灰尘与血迹,原本温柔澄澈的目光中夹杂了许多浑浊与陌生。他缓缓走到扶兮身边,眼帘低垂:“扶兮,很抱歉。”

    好似被一盆冰冷水从头倒下,冷的她恍若置身四九寒天。

    年少携手,共言执子的人,她曾想过托付终身的人,却亲手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穆……穆黎岁……原来你也早就……”扶兮沙哑的说着,手指紧握成拳。

    穆黎岁缓缓跪拜,将那日被他揉的稀烂的信呈上:“那日梁国主帅,也就是梁国国主的次子送来这封信。臣曾劝过公主,公主不听劝,臣夜探梁营,却在帅营听到公主与梁国公子说,未防计谋败露,将裘老将军杀之。”说着他转过身,对着大殿之内,裘老将军的尸首重重的叩首:“老将军的死,臣有很大的责任。”

    殿内寂静无声,楚王喉咙微动,珠帘下的脸上眉头紧锁,脸色十分难看,怒火一触即发。

    这时,一直静默的穆衍出列道:“犬子自幼从未撒谎过,他与公主又是青梅竹马。他若这么说,应该便是真的了。”

    穆衍说完,孟荷脸上的笑意更是张扬,她冷哼一声,第一个开口道:“陛下莫要姑息养奸了。穆将军连夜赶回,想必也是想陛下早些除掉这通敌卖国的狗贼,夺回我大楚城池。”

    “夫人说话最好注意分寸。”桃偃怒道:“陛下尚未开口,这‘通敌卖国’的狗贼,夫人指谁?”

    “还能指谁?”孟荷寸步不让:“当然指我们鼎鼎有名的巾帼英雄,不,现在该是狗熊了,就是这位西平公主喽。”

    “你——”

    桃偃刚要还口,楚王轻轻咳嗽了一声,堂下众人皆望他,等待他做最后的裁决。

    扶兮仿佛被抽了力气一般,垂着头。

    事已至此,她一败涂地,结局已在预料之中。

    “以镇国公之礼,厚葬裘将军。其遗孤以县主之里待之。至于扶兮……”他疲惫的抬眼看着扶兮。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穆黎岁忽然开口:“请陛下念在公主为楚国卖命多年,可以饶公主不死。”

    扶兮一听,不怒反笑,带着深深的蔑视看向他:“如今再说这话,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孟家这局棋走的太精妙,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连穆黎岁,竟然也会倒戈相向。

    究竟孟家能许给他的是自己给不了的?还是从前所谓的一往情深太过虚情假意。

    她知,自己的心已死,对这央央大楚,对那自小就没有过多关爱的堂山君王,对曾经深信不疑的人。

    楚王到底没有允穆黎岁,他说:“叛国是死罪,姑念她为了楚国也算有些功劳,暂且押入刑部,五日后,再行刑罢。”

    好一个缓刑五日,楚王的话,将扶兮心底最后一丝温度抽走。原来她这些年来的沙场拼命,换来的不过是这用以施舍的五日存活。

    被武将拉走时,她已冷静。却是桃偃,鉴定的望着她说:“公主放心,老臣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救下公主。”

    *

    幽暗逼仄的刑部天牢。

    扶兮静静的坐在那里,粗糙单薄的囚衣,杂乱生硬的稻草,忽然觉得很空洞。

    多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穆黎岁还是那个守着她的穆黎岁,子卿还是那个谦和恭谨的子卿。

    嗟叹了一声,轻微的,连空气里都充满厌倦的情绪。

    她摸索着躺下,也许是太累了,沾到杂草便睡了。

    ‘哗——’

    一盆水稳稳的倒在了她身上,惊得她从上坐起,

    她看了眼来人,笑了笑道:“想不到尊贵如如夫人,也会来这里。”

    孟荷如今将要彻底铲除了眼中钉,眉梢的欣喜掩之不去,精巧的绣花鞋踏着杂草围着扶兮缓缓走动:“能看见你死,别说这天牢,就算是刑场,我也得亲自到。”她说着长嘘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重大的担子一般附身面对扶兮,大红色的唇上下动着:“那感觉,就像当年……你母亲死时一般,真是叫人爽快。”

    心头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拧住,即便如此,扶兮的脸上还是笑着:“我母亲即便是死了,也是楚国的王后,楚王的元配,如夫人饱读诗书,当知‘宸’字何意。而你,不过是个妾室,即便如今荣宠一时,妾终究是妾。”

    孟荷一听,杏眼圆瞪,扬手就要落下,却被扶兮一把抓住手腕,挣脱不了,她冷笑道:“你这贱人,同你那母亲一般蠢钝,如今的楚国,东宫之位必然是我儿的,而那后座,实不瞒你,陛下早就有立我为后的打算了。届时你一死,罪连九族,你放心,我必然会将你母亲,你舅舅的牌位,在大楚的宫中驱逐出,即便是死,我也不叫那贱人安宁。”

    孟荷面容癫狂,字句都是咬牙切齿,她话音一落,扶兮甩手便是一巴掌,掌风重的将她头上的金簪打落在地,她轻蔑一笑:“区区鹊座,也配称凤?”

    孟荷捂着发烫的脸颊,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她颤抖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啪——’扶兮反手,又是一巴掌,她面色平静道:“打的就是你。”

    “好啊,你这贱人还能反了不成!”她脸色青白,眉间俱是惊怒与狠毒,她扬声唤道:“来人。”

    狱卒闻言而入,孟荷缓了神色道:“这贱人出言不逊,你们给本宫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狱卒二话不说,扬起手中长鞭就是一下,扶兮身上白色的囚衣立马破了开,露出深红色的鞭痕。

    火辣辣的疼窜入心口,狱卒抬手又是第二鞭落,方才的鞭痕瞬间印出了血迹,扶兮的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孟荷猖笑道:“给我狠狠的打!”

    狱卒抬手,正欲打第三鞭时,牢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夫人不在后宫呆着,来我这闹事,还滥用私刑,本官是否应该禀明陛下,问一问这是不是陛下的旨意。”

    扶兮扶着肩抬头,看见一身官服的苏放,扶手立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