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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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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云澄江,晴空晚照,空幽的山谷之中,稀有人烟。

    “师父,这里怎么躺着个人?”六七岁的小童背着背篓,蹦蹦跳跳,虎头虎脑,生的十分可爱。他原本随师父上山采药,却见山角溪水边躺着个人,便急急忙忙的唤身后的老者。

    老者一脸肃然,明明已是耄耋之龄,那眼睛却没有半丝老人的浑浊之气,相反澄明之极。

    “师父,是个姑娘……好像受了重伤。”小童话音一落,人已跑到溪边,一见腌臜昏迷的扶兮,立刻皱起眉头捏住鼻子:“好臭好臭!怎么人还没死就这么臭!”

    老者站在不远处的,抬头看了眼这四方山木,顺了顺下颚上的花白长胡,结论道:“应该是从紫云山掉下来,顺着下流的臭水河给冲到这儿的。小石头,你过来。”老者说着对名唤小石头的小童招手。

    小石头十分乖巧的走过去,老者爱抚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回去?!”小石头顿时张大了嘴巴:“可是师父,那、那个姑娘……”

    老者淡淡的瞥了扶兮一眼,吐出一句话:“与我无关。”

    “可是师父……”小石头刚欲开口,就见原本打算离去的师父反身折回了。

    “这是什么?”他并非回心转意,只是忽然瞧见扶兮的手上像是紧紧的握住什么,他走到扶兮身边,蹲□子,抓起扶兮的手,指腹划过扶兮的手腕时,不由一声叹息:“伤的不轻啊,恐怕是没救了,不过,关我屁事!”说着掰开扶兮紧握的手指,一把将她手中之物取出。

    他将那两寸宽的青色长布条举过头顶,在细密的光亮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奇怪啊,不像有藏宝图,那她抓那么紧干吗?莫非……还有别的秘密?”老者想到这,立刻对小石头道:“小石头,过来给我搭把手,把她弄回去。”

    **

    夕阳将苑中孤寂的枝桠直直推入屋檐下的阴影里,一炉沉香在屋里从燃起至烬灭。

    屋子里零零落落的酒瓶子胡乱散了一地,怀璧静静的坐在那,自从管家告知了那些话后就只想喝酒。

    管家说,没有夫人的消息。

    没有夫人的消息。

    左手攥着未开封的酒瓶,右手攥着半壶全数灌尽,一口一口,直到喝得四肢都不能再动。

    门外有窸窣的动静,他强撑着睁开眼,懒散的问道来人:“可有消息了?”

    管家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

    半个月了,那茶楼的人几乎被他逼了个遍,紫云山也差点被他翻了过来,可是都找不到扶兮的身影,她若死了,尸首恐怕早就喂了豺狼虎豹。

    管家颤抖的站在那,等候他的发怒,可是出奇的,这一次他没有发怒,只挥挥手:“下去吧。”

    管家点头要走,他又忽然想到什么叫住管家:“等一下。”

    “侯爷还有何吩咐?”

    怀璧灌了口酒,平静无神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圈:“叫陆崇来见我。”

    管家点点头。

    陆崇来了,毕恭毕敬的站在那。怀璧已擦了脸,踉踉跄跄的从酒堆里站了起来走向他这个亲信,双手重重的在他肩头一拍,整个人撑在他身上,浓重的酒气铺卷而来:“找人监视大哥二哥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马禀报!”

    陆崇应了声,扶着他重新坐下,颇为担忧的看着他:“侯爷还是少喝些酒。”他并未多言,侯爷的夫人不慎坠落山崖,尸骨无存,人人都知道不可能还活着了,可是侯爷却偏偏非要找到她,哪怕是她的尸首。这半个月来,侯爷除了上朝就是找夫人,人也憔悴了许多。他们这些跟了多年的人看着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了,你走吧。”怀璧揉了揉太阳穴,故作精神的下了逐客令。

    陆崇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他又瘫软的坐在那,垂丧着头,紧握着酒壶苦笑:“扶兮啊扶兮……”

    灯月如血如妖。

    一壶浊酒,几树桃花,怀璧从屋内跌跌撞撞的走到院中,敛袍背靠着倾塌墙垣,席地而坐。

    见有府邸的下人途径,立即就变了神色,起身至另一边坐。

    他从来都习惯了如此,宁愿孤身死,不意乞人怜。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扶兮死了。秦拂的话,这半个月的结果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可是他不愿去相信,也不能去相信。

    有花瓣落于掌心,他轻轻的阖上眼,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想起他们的大婚。其实他这个人,素来都不是感情第一的,他要称王称霸必须断了这些牵挂。对扶兮是怎样的感情,他自己也理不清,好像是两个孤高的人,两个在大家心中是那样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人,追权逐势却一无所有的人。或许是沉寂太久,大家都太寂寞,他遇见了她,在这条注定长久孤寂的路上终于有了一个人相伴。

    他想,这或许就是两个相似的人走到了一块,互相依偎,互相扶持下去的感觉吧。

    **

    瑶山腰青瓦红砖的小庐内,小石头一边为扶兮擦着布满泥污的身子和脸,一边低声埋怨道:“男女授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师父真是可恶,叫我一个男子汉为一个姑娘家擦身子,哎呀,要是这姑娘醒了,要我娶她怎么办啊!”

    小石头皱着眉头烦恼着,话音落,一本书就重重的敲上了他的头,上方的人声如洪钟,斥道:“臭小子!乳臭未干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你不给她洗,难不成叫师父来?!”

    “可是师父,要是她好了后要徒儿娶她怎么办!”

    老者看了床上的扶兮一眼说:“她好不了了,你去把脏水倒了后去我屋里泡壶茶来。”

    “哦。”小石头还在纠结娶扶兮的事,端着盆子低头往屋外走,冷不防的撞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小心。”那人伸手扶住了他的肩,小石头抬头一见来人,不禁大喜:“墨言叔叔!”

    “嗯,乖,这个拿去。”他说着,将手中之物递去。小石头打开一看,乐得像朵花:“糖丸子!谢谢叔叔!”

    “廖老呢?”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小石头的脸,小石头也不抗拒,吞了个糖丸子含糊不清的说:“在……在他房里。”

    墨言点点头,松开了放在他肩头的手,凭着记忆中的感觉徐徐的朝屋内走去。近了的时候,依稀可以听到屋内细微的动静声,他闲闲的靠在门沿上,轻轻的咳嗽了声:“咳——”

    屋内的老者听到声音回身望来时,不禁大喜,笑的胡须乱颤:“啊呀啊呀,稀客啊!”

    在他兴奋的走进墨言时,两个酒壶挡在二人之间。

    廖老一见,比方才还要兴奋,一把抱起酒壶:“快快快来陪我喝酒下棋!哎呀你不知道,你许久不来,我一个人多无聊!”说着,腾出一只手来将墨言拉到了屋内。

    墨言无奈的与他临桌对坐,廖老指着桌上的一盘残局,振振有词道:“上次与你下棋,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你看我够仁义吧,一直在等你把这局棋下完!”廖老徒手倒了杯酒推给墨言,墨言却笑道:“我喝茶就可以。”

    廖老眉头一蹙,鄙夷道:“大男人喝什么茶!说好了!今天不醉不归,醉了也别归!你多留个几日陪我老人家玩玩。”

    墨言无奈的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只是路过,想起了你,就来看看。还有事,不打算久留。”

    小石头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进来,听到他的话,立刻放下茶壶扑到他怀里纠缠:“墨言叔叔别走!留下陪小石头,叔叔不在师父经常欺压小石头……”

    “臭小子!少胡说!功课做了吗?!快去做功课!”廖老抄起桌上的杯子作势要往小石头砸去,小石头一见,一咕噜从墨言怀中跳了起来,三两步跑到了门外对廖老做了个鬼脸,墨言耳朵里听着两人的拌嘴打闹嬉笑,嘴角弯的更深了。

    廖老看着小石头跑远后目光重新落到对面静坐的墨言,一瞧他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唯独那双眼睛……,他忍不住道:“阿言,你的眼睛还是……”

    墨言抚上眼睛,轻轻笑着打断他的话:“全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不会超过三人。”

    “唉,好罢。”廖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摸着棋子兴致勃勃的落下一子,听到棋子落下的声音后,墨言伸手虚探了把局势:“廖老有些浮躁。”

    “不是浮躁,是开心。”廖老笑眯眯的看着他,墨言抿唇轻笑道:“哦?是何事让廖老这么开心。”

    廖老左右看了眼,笑眯眯的的凑近墨言:“我可能要发财了。”

    “是么?”墨言脸上并无过大的表情,还是那般平平淡淡的。廖老似乎早已习惯,他捋了把胡子略有得意道:“阿言,我前些日子在溪边救回一个双目失明的姑娘。”

    “哦?你救人。”墨言笑的有些嘲弄,“当真是奇事。”

    “你小子别那样笑我。”廖老摆了摆手:“我原本不打算救她的,这位姑娘身上有十多处大大小小的刀伤,眼睛还瞧不见了。”

    “这并不是你救人的理由。”墨言摸着棋子,思索着棋局。

    廖老笑吟吟的喝了口酒,也不否认:“你倒是了解我。伤成这样分明就是已经跨进棺材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和闲工夫。不过这姑娘倒也算是坚强,迷迷糊糊的疼的一身汗却不吭一声。”

    “嗯”墨言点点头:“这也不是你救人的理由。”他笑容淡淡,手中一枚棋子刚要落下,却听廖老又道:“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姑娘拼了命的留住最后一口气死死握在手中的却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布条。我本来以为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待她昏睡后便十分不仁义的夺来瞧瞧,可是左右看看,也就是个很普通的青布条,这姑娘却当个宝,我就纳闷了。思来想去,觉得可能这里有什么藏宝图一类的,我研究了许久,可惜没研究出所以然来,刚好你来,快帮我看看,发了财少不了你的。”

    廖老说着将那布条递到墨言手中,谁知墨言的手指刚触到布条,笑意顿敛。

    作者有话要说:预算错了,下章才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