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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更!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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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重心里惴惴不安,觉得自己也算是半个侩子手,他不知道自己去找那个人,是去干什么,他不会医术,去了也救不了人。

    然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走过去看看,那里是一个大坑,埋在荒草地里,周围全是雪堆,刚才拖着人过去的那个士兵,正好从那边出来,骂骂咧咧的回到营地里。

    小重犹豫了下,慢慢想清楚了,华亲王带着大军过来了,不管里面有没有那个人,他都该去看看,虽然现在两军是敌人,但他的娘亲是商人,不参与这次大战的。

    ——商人只负责给予经济援助。

    他往身后的荒岭摸了过去,平日跟周围人学了不少功夫,只是一直没用过,况且娘亲并不喜欢他习武,如今半吊子的武功,让他走的十分心惊肉跳,就怕被人发现。

    好在主营地离这里实在远,埋死人的地方,又是后方,并没有多少人。

    可是太紧张了,一不小心,一只手从身后捂过来,小重刚要大叫,又想起情况不对,闭上嘴巴的时候,正好被捂的密不透风,这力道,刚才被封住眼睛的力道就不能提了。

    黑衣蒙面的女子,把他压在地上,夜色太暗,也看不清人长什么模样,只能感觉出是个女人,小重的脸羞得通红。

    反倒是女子似乎认识他,把人压住了一会,眼里便染了笑意,随即手摸着一点,小重身子一僵,嘴上的手放开了。

    但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同刚刚并无多大区别,反而还要开始被人羞辱。

    她抱着他,几个后退纵身,似乎走了挺远的路,然后把他往一个血腥味很重的地方一扔,走了。

    小重眼珠子慢慢转到旁边去,光线是很暗没错,托周围白雪茫茫的福,也足够他看清周围是什么了。

    尸体。

    那个死去的男人,慢慢恢复活动,睁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凉。

    离去的女人,此刻正在军营的另一个角落,与另一个身形瘦小,完全不同于漠国男女身材的人交谈,谈判过程很顺利,瘦小女人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后,又压低声音,“小姐暂时是不要动手了?”

    “你明白的,有的话,我自会前来。”黑衣人的衣服遮的只剩下眼睛,说出的话来闷闷的,一双眼十分凌厉暴虐,看的瘦小女人别过头去,“小姐倒是好胆量,这毕竟不是你家军营。”

    “有何区别,一帮蛮民。”

    “小姐说话小心,另外,我家主子让我转问小姐,公子尚可安好?”

    “何意?”黑衣人的声音顿了下,见对方直直望着自己,眼里有一抹不耐,“他很好福气,攀上了我四妹,让你家主子等着求婚书吧!”

    “这倒不用,主子说了,如果有办法的话,公子,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哼!那到底是亲的,真能狠下心?”虽如此说,黑衣人眼里还是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果然瘦小女人摇摇头,神色暧昧,“不就因为是亲的吗?”不是亲的,还没那待遇了,曾今的皇室秘闻,如今几乎销声匿迹,先皇玩的好一手偷星换月。

    爱慕亲弟弟,不惜施以禁脔,用别人的孩子来取代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奚国的天生天赋,当出现*的孽种的时候,这个孩子会全身带毒,与其交合的人将全身腐烂致死。

    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换掉,来造就一个谎言,一个所谓亲弟弟,只是小时候捡来的弟弟的谎言,如今她家主子把这个谎言变成真相,先皇帝气死的那个模样,她是没本事没有当场看见。

    对了——

    “小姐的四妹?”

    “我不知道,反正,孩子是有了。”黑衣人把头凑近,低声说着,然后饶有兴味的看着瘦小女人脸上五颜六色的脸色,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奚国的那个诅咒,难不成还是假的不成。

    如果奚国的先皇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当年沙土换珍珠的举动气死。

    传言?是假的?

    黑衣人回到那个堆尸体的地方的时候,差点没找到人。

    小重整个人都被那个没死的男人盖住了,已经昏了过去。

    幸好男人也是垂死挣扎,很快没气,黑气人找了会,揪着脏兮兮的人出来,也不怕脏,嫌恶的眯起眼睛,把人一手拎了走了。

    小重做了一个梦。

    梦里好多的山,好多的水,但是等他走进了,就发现,那些山,全都是尸体,那些水,全都是鲜血。

    他下了好一身冷汗,从梦里醒过来,已经不是那个脏兮兮的伙食房内。

    没有熟悉的炒菜声,练兵声,一堆女人骂骂咧咧,饿死了饿死了,怎么才还没有好的声音。

    他捂着肚子,睁开了眼睛。

    很简洁的卧房,吓了一跳。

    身上很干净的衣服,又吓了一跳。

    飞快的坐到床边的时候,没看到靴子,吓了一跳。

    “小公子醒了,来喝点姜汤驱驱寒。”一个老头子笑脸和蔼的端着一碗姜汤,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重抬头,吓了一跳。

    他迟疑的看着老头子手里的汤,慢吞吞的问着,“这里?是哪?”

    “小公子是漠国人吧!”

    “啊!是,不,我不是。”下意识应着,马上又想起来,会这样问的,肯定不是漠国本地,于是赶紧否认,好在,老人家笑呵呵的走过来安慰他,“别怕,我跟漠国人没仇,你知道否认就好了,如今两国交战,这里是阴朝内部,你可千万别说你是漠国人之类的。”

    “啊!那,那这里是?”小重有点渴了,加上老人家有很和蔼,满满的接过那碗姜汤,就往嘴边灌,那种刺激性气味,差点没把眼泪逼出来。

    “好难喝。”

    “乖!受了寒,喝点这个,会不容易感冒。”

    老人家哄着,像对待自己的孙儿,“这里是宛城。”

    宛城?

    小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想要喝进去的一口姜汤,又全部贡献给了大地,脑海里只有两个大字,宛城宛城宛城······

    他急了,宛城那不是统领说,三天内必须拿下的城市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心里是很想进来找那个人,但人总要有命,活着才能找吧!

    老头子看着小家伙急得要命的模样,四处找着靴子,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忧虑,不过放心,朝廷的大军今天就到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大军里都有哪些人?”

    小重停止挣扎,急急忙忙看着老人家,老人家又指了指手里的姜汤,笑的和蔼。

    小重一口灌了下去,几乎要呛着,老人家才慢慢收起笑容,恭敬地退到门边,那里,朴素黑衣,站着一袭小重十分熟悉的身影。

    “你······”

    他迎面往地上栽去,黑衣人一闪,落在他前方,把人接住,小心地拍了拍背,胸口传来均匀的呼吸,似乎这一摔并没有什么影响,便放心的把人安置在床上。

    “照顾好他。”她低头一吻,声音温柔。

    老人家又摆出了那种和蔼笑容,“是。”

    黑衣人坐在床边,似是留恋,帮人掖好被子了,也不走,又帮人顺着额前的乱发,直到老人家提醒,“军队马上就要到这边了,主子还是亲身过去,到来比较好。”

    “我知道。”

    “主子若是不放心,老人家带人前往别处,这里毕竟是战场前线。”

    “不用。”黑衣人跳下床,几步走出门去,“你照顾好他,别让他被人发现了就成,大军马上就会来到,这个时候离开,太显眼,过阵子我会给你信,想办法让你带他离开,那个时候,就按原计划,带人去那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出现。”

    “是。”

    小重又开始接着做梦了。

    还是山,尸体,还是水,鲜血,还多人在厮杀,地上的血流成了河,河对岸,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墙头搭起好多弓箭,万箭齐发,一齐将那个背影,与众多的敌人,射中。

    他想醒来,却还是得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停止挥动大刀,身影慢慢倒下,失去呼吸。

    他哭得泣不成声。

    隐约那个身影似乎又站了起来,走过来,到他身边,“为什么哭了。”

    “傻瓜,我是不会死的。”

    漫天漫地的血红。

    小重愣愣睁眼,看着一只手停在自己额头上,那是只布满了皱纹的手,拿着一条白色手帕,小心的给自己擦着。

    “紫行?”

    “只要皇后守诺,一切,自然都好商量嘛!不是。”

    “大人说话可注意点,这里,可不是你们大草原。”

    “我知道我知道,来,喝,为我们两家世代不变的友谊,干杯,来。”

    ······

    阴筱茉蹲在房顶上,夜色清凉,照得一片白雪茫茫,银装素裹,现在没有飘雪。她费了好大劲,才没有在雪上留下痕迹,正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也有一天,像曾今电视里看到的侠士那样,踏雪无痕。

    恩,或许她可以改名叫阴踏雪。

    将来皇宫腻了啊!就闯荡江湖去,之前出去那么久,整个天下都走了一半不到,等到没有人管得了她的时候,这天下,才真的叫她的天下。

    阴筱茉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人生如此美好,何必太过斤斤计较了。

    父后,杀人又怎么样了。

    远处的窗口,倒映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心神一紧,神功内院,那人分明是女子身形,这后院除了年纪太大的嬷嬷,除了她母皇······

    她自觉八卦细胞爆发了,莫非?

    是父后的前女友?

    有可能!阴筱茉慎重其事的点点头,父后那么美貌善良,恩,美貌有才,哪能在除了母皇之前,没吸引过任何一个女子。

    父后,就该是那种被全天下女人追捧,视为梦中情人的男神存在。

    阴筱茉偷偷摸摸朝着那边逼近,一边为自己这个干娘准备身份,江湖侠盗,还是采花贼子?亦或一甲富商,武林高人?

    恩,不对不对,不想了,看了就知道。

    她的武功,货真价实,英和给的,必属真品。几下猫去了房顶之上,偷偷掀开瓦砖。

    “谁。”

    几道黑影闪出,本来谈得好好的两人瞬间分开,那个女子暴起,阴筱茉想着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干脆大大方方落了院子,那些暗卫看到是她,互相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也没再围上来,宁子涯从里头气冲冲走来,看到是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父后,我不会乱说的。”阴筱茉左不对右,脑袋摇晃,一副我清楚你不用解释的模样,然后探头看着屋里边,那个人还没走,站在门口,半个身子掩埋在黑暗中。

    她往前跳了一步,那个人就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子都埋进了阴影中。

    “你知道就好。”宁子涯冷哼一声,两手负在身后,又见她这奇怪动作,不禁头一疼,“收紧你的嘴巴,最近哪也别去,你干什么。”

    “哎呀!别躲嘛!我说了我会保密的,你们俩的事。”阴筱茉眼珠子溜溜,嘿嘿一笑,“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赶紧给我回去,来人,送太女回储凤宫。”听不懂女儿什么意思,宁子涯就白活了!可此时,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吧!还真没反应过来,他和自己的女儿说的并不是一个层次。

    “我知道,但我都来这么一趟,在外面冻了这么久了,好歹也让我看看人家长什么样子吧!”

    “你······”

    “久闻太女殿下之名,往常还有几分不信,今日一见,果真这传言还是有几分虚,真人,比起传言来,嘿嘿!”阴影中的人低着人走了出来,正好走到宁子涯身后,那阵笑声,听得阴筱茉十分的不舒服,“你什么意思,有本事别躲躲藏藏的,让本殿下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茉儿。”

    宁子涯作势让那些人扯住阴筱茉离开,可正面干起来,阴筱茉又有那一个太女身份作保证,那些暗卫哪里打得过她,没几下就个个鼻青脸肿,阴筱茉握着拳头原地又虚张声势的挥舞了几下,“都注意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跟我斗,哼。”

    “皇后莫急,殿下天资聪慧,在下是说这真人,比起传言来,还要更让人刮目相看。”

    “承让承让。”

    “你什么意思。”

    父女俩同时开口,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宁子涯气的走到一边,这一下,暴露出那个人来,身材中等,一身商人衣裳,阴筱茉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那人慢慢抬头,一张——

    阴筱茉扭头,“有没有搞错,这种葱父后你也能看上,这这这,也太——”

    “——太——”

    “胡扯什么了你。”宁子涯神情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了,这女儿的脑神经,压根一直就没有和他在一条线上,那边的商人女也是同样一愣,随即平凡的丢在人群里,眨眼忘记的脸上,嘻嘻笑了起来。

    “在下漠国丝绸商人万燕,曾今有幸与皇后相识,今日,纯属皇后赏脸,为以后丝绸供应的事情,叙旧,叙旧。”

    商人女,也是万燕躬身,恰巧抬头的时候,阴筱茉一张抽的不能再抽的的脸,“好路人甲的名字。”

    “什么?”

    阴筱茉刚才是在嘟嚷,所有没几个人听见,这听人一问,迅速改口,“没有,我是说,你们俩真没奸情啊!”

    “嘿嘿!皇后当年美貌才智闻名天下,试问哪个女子听到能不心动,在下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站在皇后身边。惭愧,惭愧呀!”

    “你——”宁子涯一记眼刀飞过去,直到万燕摸摸鼻子,嘿嘿笑着退后,手却有意无意在自己的耳边磨蹭,捏着什么,然后对着阴筱茉使个眼色。

    阴筱茉恍然大悟,“哦!”随即眨眨眼,放心吧!她真的会保密的。

    易容吗?就说父后认识的人,长这么丑不正常嘛!不过话说,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宁子涯看着阴筱茉,气都不知道怎么气了,反倒万燕熟稔的凑上来,“太女殿下聪慧懂礼,皇后应该欣慰才是。”

    对吗?阴筱茉点点头,耳边却听到宁子涯恼羞成怒的一声,“滚。”

    “是,还请皇后莫忘了在下与皇后的约定,待他日功成,别忘了庆功酒,分在下一杯。”

    宁子涯目光如刀,冷冷目送人离去,阴筱茉被这最后一句话,打得糊里糊涂,“父后,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人手里。”

    “不能肯定的事,闭紧你的嘴巴。”

    “哦!”

    “快回去睡觉。”宁子涯见她乖巧的点头,以往十分安慰的念头,居然消失无影踪,脑海里只剩下万燕那句话,太女殿下聪慧懂礼,聪慧懂礼······

    阴筱茉见自己父后实在气的厉害,只好乖乖闭嘴,想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干娘,似乎挺有本事,母皇把父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是逆天的纵容,而看今日那个女人的举动,怕是,嘿嘿!

    有奸情!

    太女殿下优哉游哉的,在一堆暗卫的护送下离去了,张吉从门口进来,对阴筱茉不赞同的摇摇头,“殿下,这几天不是寻常时候,你还是安分点,少让皇后操心了。”

    “我知道。”阴筱茉眯起眼,一副打探奸情的样子,“那个人是漠国商人嘛!眼下两国交战,很敏感······”

    张吉一眼盯回去,太女殿下无奈闭嘴,摊摊手,摆出太女殿下的姿态,优雅,离去。

    张吉恍惚觉得皇后生的不是皇女,而是皇子!

    呸呸!别乱想。张吉舞着小手巾,走了进去。

    “做什么去了?”

    宁子涯的口气很冲,张吉忙过去给人按肩,敲背,“奴才去了皓月府。”

    “有什么情况。”宁子涯走回屋内,找个椅子躺下,也就享受去了。

    他闭着眼,张吉的眼神狠毒,“还别说,那四世女,不愧是华亲王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明知道他最讨厌听到这种话。

    张吉这回也不怕,仔细想着太女殿下刚才的表现,摇摇头,也不说破,只是话锋一转,“都是,不该留的。”

    “哼!要不是婚礼那晚太显眼,我还真想直接了结了她。”宁子涯想起上次的事,冷笑连连,华亲王四个女儿,京城谁不知道,至于自己女儿,还真只是个传说,不是自己消息守得严,外面一些是早在乱传了。

    说什么,太女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压根就生不出——

    宁子涯坐起身,一把挥开张吉的手,紧紧捂着自己肚子,说起来,那次,就好像真的用尽了自己所有,后来不管怎么补,都没有再怀上过。

    乔孜再失去生育能力又能怎么样,他已经有了四个女儿,四个。

    “皇后,你稳定点,再不管怎样,您现在,也是有了孙子的人。”张吉意有所指,如果太女指望不上,那么,皇后皇帝正好还是年轻时候,再活几十年,培养一个储君没有丝毫问题,这次,绝对再也不往云起山上去送。

    没上云起山之前,太女多天才,简直是无所不能,上去修行过后,整个人就再无所出,除了诗词的天赋依旧。

    但皇帝那个位置上,岂可只是一个会咬文嚼字的秀才。

    张吉观察了这么久,也算看出来了,太女当女皇?

    没戏。

    阴筱茉也只剩下,会吟诗作赋了。

    小的时候觉得太女厉害,常常能用各种绝妙诗句,逼走教学的太傅,后来就发现,那种想法,实在幼稚。

    “希望吧!”宁子涯重新倒回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千梓沐那边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就是,那始终是个男人,有没受过什么系统训练,和太女一样,幼小在云起山上与世隔绝的,您还是多多注意点为好。”

    张吉伸手过去,帮人揉捏,待宁子涯慢慢放松下来,“怎么了。”

    宁子涯闭起眼睛,“那边,算不上什么问题,本来本宫就不指望他,那个男人的孩子,当年就什么也斗不过我,到手的圣子之位都能给扔回去,若不是茉儿是女孩子,现在的圣子之位,哪轮的到他的儿子。”

    “皇后——”张吉无言,这话可不能乱接,那是皇后才有资格说的。

    “千梓沐那边,不用管,反正是弃子,等漠国那边传来了消息,这边,找个理由立刻叫人回来,然后——”宁子涯睁眼,手比了个姿势,咔嚓。

    “奴才明白,只是,皇后为什么?”张吉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咔嚓?

    宁子涯瞥了他一眼,“照做就是,本宫本来就不打算拿他来牵制那个女人,你当我给人示好,白送一美人过去,求人别出手?千梓沐的用处,可大着了。”

    不然,他也不会,肥水偏流外人田。

    千梓沐好歹也是云起山圣子,对于那帮老古董,可重要的很了,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哪会这么容易给他牺牲掉。

    本来就是弃子了,杀掉?也没关系吧!

    小重摸着床头,简单的梨花木,简陋的室内装饰,看不出一点主人的模样。

    他揉揉眼睛,顺从的喝下递过来的燕窝,先不管这燕窝,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弄到的,也许可以认为是抢,毕竟这老头子武功很高。

    除了第一次的姜汤里,放了昏迷的药物外,后面的东西一直没有什么问题,前线战争打得很激烈,有时候还能隐隐听见炮火,小重由此断定,自己必然是在宛城。

    有时候昏迷的时候,会觉得额头上,多出一只温热的手来,很熟悉——

    “外面,怎么样了?”这是第七天,宛城还是没有攻破,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他毛骨悚然,什么时候会结束?

    老人家皱着眉头,抚着眉毛,似乎也有着些忧愁,七天了,主子没有传来任何信息。

    “漠国是不是还在外面攻城?”刚刚才还在砍打砍杀,这会儿突然就安静,小重想的是,如果那个人也在朝廷派来的战场里,是不是也和那些他看到的人一样,正在浴血奋斗,甚至随时命垂一线?

    “公子放心吧!主子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老人家看着床上的男子,露出哀愁的模样,这么多天照顾下来,也有些不忍,毕竟是主子指定的人,心底最开始难免有颇多不忿,这样一个男人,何德何能让主子停留。

    如今看来,主子眼光,还算是不错的。

    “伯伯?我可不可以去前线看看?”

    “那里到处都是尸体,饿殍遍野,太乱,小公子还是乖乖呆在这的好,老头子没多大本事,保你一人还是够的。”

    “可是——”

    “没有可是,公子要是不想让主子为您操心,就好好在这呆着。”

    “公子快喝了吧!”

    老人家指指小重手里的燕窝,催促。

    燕窝里这段时间,是没有放昏迷的药物,但放了安睡的药材,小重喝了,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后遗症,但睡的时候,就会睡得特别死,而且感觉敏锐都会迟钝。

    老人家接过空碗,走出门外,这只是一间很简陋的草屋,小重呆的地方掩盖在茅草底下,此处的周围有很多房屋,一座草屋在其中,就像茅厕一样十分隐蔽,不引人注目。

    出去了之后,把碗放好,拿着把锄头去旁边锄地,那里种着些冻坏了的白菜,老人家一边叹息,一边把冰雪从没冻坏的白菜周边弄开,日后很烈而不显热,映的高瘦的身影在地上十分平凡。

    一队军队从远处的小巷子里砰砰砰离开,老人家目不斜视,眼睛里只剩下这一块白菜地,不时地咳嗽几声,宛城年轻的住户早已经跑得精光,剩下的,都是他们这些老不死,守着祖先牌位舍不得走的老东西。

    平日繁华的城市,此时此刻静的可怕。

    日子有这样平静地过了好几天,直到一个士兵打扮的人,状似内急的从队伍里脱离而出,七拐八绕,走到了这里他冲进旁侧的茅房,解决完后大摇大摆吐口痰离去。

    老人家目不转睛继续锄地,等人走远了,才慢吞吞走进屋内,屋子跟茅房是挨着的,有一块砖可以活动,那里此时正摆着一封信,打开后只有一个字,撤。

    老人家匆匆走向后院,拉开门栓进了里面的屋子,小重刚刚吃完饭还没多久,老人家平静的走到墙角落里,一直落满了灰的大箱子旁,直接打开后,除了最上头五锭白花花的银子,底下的全是破衣破布。

    “伯伯?怎么了?”

    “主子吩咐,公子收拾一下快走吧!”老人家愣了愣,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把银子收拾好了,面色忧虑。

    “怎么了?”

    “先走。”

    小重穿上靴子,看着老人家匆匆忙忙往外赶,才发现自己困意甚浓,在床上坐着的时候还好,这一走,立马打起了哈欠来。

    心里一连演了好几场生死一线的小重此时异常敏感,马上知道自己吃的东西里有问题,强撑着跟上老人家,“是不是宛城?”

    “公子先走吧!对了,公子把这个吃了,快。”老人家递过来一粒药丸,小重犹豫了下,想到左右,这个老头都是紫林的人,应该不会害他,就吞下去了。

    不一会,便觉得脸痒痒的,一摸,却没有摸到什么。

    他想去找面镜子来看看,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远处震天的炮鼓声直击耳膜,震得人脑子里都嗡嗡嗡的。

    小重仿佛听到了大刀砍进肉里的声响,鲜血滴在地上的声响,老人家转过来,紧紧扯过他的手,“快走。”

    “是不是宛城,宛城出事了,漠国攻进来了对不对?伯伯,她,她会不会有事?”

    “你没事主子就不会有事,快走。”

    “我······”

    “漠国一旦占领宛城,会第一时间封锁全城,对最近的禹城发动进攻,禹城到时候会迅速关掉大门,不快点走的话,没有你的活路,宛城为了守城,四面都建了围墙,你别以为你也是漠国人,到时候他们就会放过你,没人信的。”

    老人家快速解释完,突然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迅速改变方向,拉着小重躲进了旁边的倒塌危房。

    一墙之隔,一伙阴朝军装的人快速走过。

    等人消失好久了,老人家才站起身来,小重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国家的人也要躲?是因为自己是漠国人的缘故吗?

    可小重马上发现,自己的想法错误,刚才飞跑过去的军队正在前面厮杀,对象,不是漠*队,而是阴朝守军。

    “这是怎么回事?”自相残杀。

    老人家带着人赶紧躲好,隐蔽的角落里,刚才过去的军队显然武器精良,利索的解决掉了那些守军,似乎是带头的一个,语气嘲讽,“姐妹们走,这就是天朝的军队,咱们再多见识见识。”

    “统领威武,这小小宛城,本就早该是我等囊中之物,全是那什么狗屁王爷,说起来,统领几次计策失效,咱们军队里是不是有内奸?”

    “管他的了,先把这宛城攻下来再说,这里人看起来早跑光了,晚上肯定还要一场大战。”

    “把禹城也拿下,上。”

    “哈哈,大汗万岁,禹城也逃不过,我表妹早带人埋伏了进去,大家就看着吧!看那些以往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狗官,如何的屁滚尿流到处乱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家就探了一次头,面色沉重,“那里是城主的后院大门口。”

    也就是宛城已经沦陷,还是城里面进了内奸。

    小重越发的担心了,怎么办怎么办?在哪里?她会在哪里?上苍保佑,她一定要没事,只要没事,小重少活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只要她没事,没事。

    老人家一扭头,就看到不停祷告,口中念念有词的小重,不禁摇摇头,仔细听着前头,此时所有能打的都是城墙上,哪知道后院进了火。

    还好早有准备。

    看着没人在四周了,老人家拉着小重,摸索着到了屋檐下,又到了另外的建筑群小巷内,他来到这里也不久,地形不算太熟,凭着高超的武功,才勉强在这里安然无恙。

    小心的避过前院,四周走动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起来,全是漠*队的服装,小重心里的阴影越来越重,老人家手心也开始冒汗。

    “砰!”

    “谁?”

    “谁在那边,出来。”

    “滚出来?”

    老人家封住小重的嘴巴,没料到越往这边走,人就越多,眼看四周再也躲无可躲,小重也紧张了起来,转眼想到什么,突然低声细语,“伯伯,你有没有刀。”

    “我待会冲过去,你瞅紧机会,赶紧跑到前头一百米处,那里左边的一座墙内有一口枯井,里面有挖好的地道,自己小心点,明白吗?你不用管我,我武功很好,会立刻追上去,你只要管好自己别让伯伯担心就成。”

    “可是,是,好的。”

    小重咽下嘴边的话,眼看着老人家在叮嘱完后,迅速冲了出来,都没有反应过来,靠过来的一群人,已经被一刀毙命。

    冷冽的寒光,闪烁在锋利的匕首刀锋,小重看得有点怕,竟忘了赶紧跑。

    直到老人家冲去一边,引走大部分士兵,剩余的也走了开,小重才赶紧往前飞奔而去。

    一百米,墙,井。

    什么东西割破了*,等看到了墙时,小重没忍住,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些人已经围了一些过来。

    老人家左手臂被割了一刀,鲜血淋漓。

    “谁?站住。”

    小重试图翻过那座墙,才发现自己是在不中用,此时两腿打颤,都快要迈不动一步。

    猛然间,小重反应过来,看着那些漠*士围过来后,吞了口水。

    老人家看到他没有翻墙,急了,那墙不高,小重也有点本事,如今倒是快跑啊!

    这一分神,腹部又中了一刀,差点给人跪下。

    “伯伯,你们别动。”

    小重咽口唾沫,眼神中止不住的惊恐,隐约,似乎又听到了当时在伙食房,听到的那个帐篷里的声音。

    “小郎君还挺漂亮嘛!来,让姐姐香一个。”

    小重闭上眼睛,拼命喊了出来。

    小重捣着药,很简单的草药,但是在草原上是最常用,最有效的东西。

    中原的中药不是他信不过,而是根本不会,听说是药三分毒,搭配不好会要人命,宛城里的大夫都逃光了,军营里的奚*师只管用毒,小重只能信自己。

    好在老人家自己身上带了些灵丹妙药之类的,相信敷上药了,很快就能好。

    于是现在,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家,就左右都有那么些愧疚,早知道亮出身份那么好用,他还跑什么。

    “伯伯?”

    “公子没事老奴就放心了。”

    老人家看着帐篷里守着的人,轻描淡写回了一句,小重才发现这场景不适合说话,只好继续捣药。

    “重公子,统领请您过去。”

    一个士兵站在帐篷外,右手握拳打在左胸膛上,鞠了个躬。

    “哦,我知道了。”小重放下药罐,站了起身,看着老人家目不转睛的询问,换着言辞解释,“统领和我娘亲是旧交,伯伯忘了吗?伯伯放心吧!小重去去就来。”

    老人家诧异的看着小重,故作镇定走远。

    一出帐篷,小重其实就有点慌了,不过统领和他娘亲是旧交这点,确实没错,把自己打理好了,一进帐篷,寒酸的装束,还是没让统领认不出来他,直到他尴尬的喊了声。

    “余姨?”

    “哦!”对面盔甲在身的女人才反应过来,热情的招呼,“是你这小家伙啊!过来过来,这里可是战场,你怎么流出来的。”说着板起脸,特别唬人。

    小重打了个哆嗦,语气有些弱,“余姨?”

    “我会派人送你回去,饿了吧!来,赶紧吃,吃完上路,阿不,吃完就赶紧离开,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明白吗?”

    余将军语气严厉,一边把小重拖到桌子边,一边把他压着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食物,并不丰盛,大鱼大肉的,全是生烤,看得出制作简陋来,不过小重也不在乎这个就是了,这次偷偷跟着出来,连干粮都吃了好几次了,这个对他目前而言简直就是大餐。

    他咽口口水,却没敢下筷子,而是先问余姨,“余姨?我,你可不可以别告诉我娘。”

    “为什么,你一男儿家家的,呆在军营里,像个什么话,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可是我——”

    小重匆忙想反驳,话没出口,就被人堵回去,“可是什么,没商量,这到时候要被你娘知道了,你让余姨怎么自处?啊?”

    小重缩头,吓着了。

    余将军摸摸自己的脸,的确有点过于凶神恶煞,好歹也是好友的儿子,语气尽量放柔,虽然还是避免不了粗声粗气,但已经好的太多了,清清嗓子,“乖!你是个懂事的,以前就很少让你父母为你操心,这次也是,你毕竟也大了,按理来说我不该管你,但你一个男孩子,在外面乱跑总归是不像话,特别这还是军营,前面就是战场,阴朝随时会派出更强的军队,小重听话,余姨是为你好,懂吗?”

    “哦!”

    “恩乖!吃吧!余姨去安排人,不会有事的。”

    “余姨?”

    “吃。”

    眼睁睁看着余将军出了帐篷,小重差点一头栽到眼前的烤羊腿上,随即便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让你脑残,让你脑残,让你脑残······

    “早该知道余姨不好商量的嘛!怎么办?”小重拿起面前的烤羊腿仔细端详,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见余姨回来,小重吃饱喝足了,摸摸肚子,胀鼓鼓的,走到帐外去,三三两两的士兵从眼前跑过,其中一个奚国,军事模样打扮的人,看到这边有动静,走了过来。

    “小公子快回帐篷吧!前方战况有变,统领去了前线,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那我了。”小重不知道是惊是喜,指着自己,迟疑的问着那个瘦小的女人,后者笑了笑,“小公子无需担忧,后方还是无大碍,人已经布置好了,相信不多会统领回来后,便可启程,小公子这段时间也不要乱跑,统领有吩咐人,必须照顾好小公子,还请小公子莫让我等为难才对。”

    小重哑言,看着不远处老人家所在的帐篷,步行而去。

    没走几步,又想到伯伯没有吃东西,应该饿着了,遂又转了回去,他吃不了什么,一桌子食物还剩下很多,简单收拾了一下,把烤羊腿拿了,又拿了几个麦饼,转过身,帐篷里的炉火烧得很旺,小重在附近站了下,搓了搓手,外头很冷,隐隐又有了飘雪的迹象,这种天气打仗,简直就是要人命。

    炉火旁边有几张碎纸,还有一些灰烬,似乎在那里原本烧过什么东西,小重本来没有在意,然一张小纸条上,残存的,依稀清楚的名字,却让他不得不驻脚停留。

    那上头中间少了一个眼,阴、笑。

    他陡然慌张起来,草草捡过其他几张碎片,尊,箭。

    隐约的杀。

    小重一颗心沉了,偏巧又在此时,帐篷外头的号角吹响了。

    似乎是敌袭,那个奚国的军师钻了进来,拉着他就往一个方向跑,那是整个军队的后方,小重猝不及防,几乎是被他拖着跑的,来不及反应,脚下绊到什么,手腕脱离了控制。

    小重记着那几张纸,眼看那个军师找了回来,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他能看到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领着一队人,杀了过来。

    她们直奔粮草所在,燃起冲天大火。

    地上好像事先被泼了什么,火苗窜的很快,没一会小重停住了脚步,那对冲进来的阴朝士兵,应该是没想活着回去的,在点完火后,就开始四散狂奔,争取让火焰燃到更远的地方。

    隐隐有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喊了一声,放箭。

    那些人全身铠甲,大部分没事,身下的马匹还是遭了秧,小重鬼使神差的往带队的人身边靠近。

    近了。

    那人放弃马匹,站在最后一块粮草边,她的武功很高,到现在也没有怎么受伤,麻利的点了火以后,就想走。

    “别走。”小重鬼使神差喊了出来,几步冲了过去,那人虽然一愣,但却没有停留,快速离去,小重的声音引来了周边的人,一轮箭只铺天盖地。

    ······

    “啪!”

    “谁让你自作主张。”

    阴慕华坐上太师椅,只手成拳,狠狠砸到了长桌之上,在她旁边的,是秦国公,脸色同样不好看,可惜还没发作,就被阴慕华抢先了去。

    人家母亲教训女儿了,有了点家事的意味,她也不好再落井下石,反而还得说好话,“王爷别生气,虽说这次小将军是鲁莽了点,但胜在效果显著啊!她们的粮草拯救的回来的,不足十分之一,明天那场准备好的大战,估计是成不了了。”

    “哼!”阴央笑却不领情,她的眼神阴鸷,看着秦国公,好像在打量一块肥肉,从上到下,看的对方经历过几十年沙场的人也有些胆寒,“本将军派遣而去的,全是私卫,再说了,我早说过我们军营里有内奸,这次,难道母亲你还不信?”

    “这件事该大家商量,轮不到你自作主张,你可知道,你这样自行行动,万一失败,后果是什么。”

    “左右损失最惨重的是我,若说我的人可能暴露我方军情,也不必了,她们全是死士,被抓到之后第一时间自杀,无需各位在这里无中生事。”阴央笑站起身去,冷冷扫视着下边一群沉默的将士,随即又把目光移上秦国公。

    秦国公看她早不爽了,她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这小丫头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了,如今可好,一个两个都瞧她不上,她是老了,但姜的还是老的辣,真正面临战场,许多事还不是要求教她的经验。

    “侄女此话不妥,那私卫是为你王府私人,将来上报朝廷,难免颇多是非,说朝廷没有能人,再说那私卫的责任只是保护侄女,本就没有上战场的义务,王爷也是为了侄女所想······”

    “够了,事情已经做了,还在这里唠叨有什么意义。”阴央笑冷哼,“各位想想明日之计是不是更好,我的人去的任务只是烧粮草,漠国现在群情激奋,明天进攻的危险性只可能更大。”

    阴慕华皱起眉头,“这我也知道,最近漠国攻势甚猛,敌军粮草虽损,但士气犹在,特别是在你这一举之后,朝廷的大军还没到,你这是要把大家伙往死路上推。”

    “怎么着,几天都抵挡不了?过了这几天,朝廷大军都不用指望,漠国自会缺失粮草退兵。”

    “侄女说得对,王爷还是先说说明日之事吧!”

    “哦!国公有计?”

    “不敢,只是一点小小想法,还得大家共同商量,在场小将军的武功最高,这事,怕得主要让您点头。”

    ······

    私卫头领奇怪地看着身后狂追不舍的漠国小士兵,那小身骨,漠国是打仗打得没人了么!怎么这种弱不禁风的小身骨都招来了。

    尤其是在其他人都放弃追击,转回去抢救粮草的情况下,这小家伙老追着她干什么?

    她可不认为他看得到她,既然都看不到了,还冲着一个方向猛跑。

    她是还有着特殊使命,才一直在原地转悠,哪知道那个人在漠*队里似乎身份不低,好几队人在四处找他的模样,不能过多磨蹭。

    冒险一下转身回去,在那几队搜寻的人中,趁乱抓了最尾后,不引人注意的一个漠国士兵咔嚓了,将脱下来的衣服,弄到自己身上穿上。

    接着把人悄悄推进黑暗的小巷子里。

    小重茫然的看着前方,身后不少士兵在追着他,只是没有喊,想必也是怕他被人识破了身份,抓过去,毕竟他的地位,在漠国还是能拿的上台面的。

    天际破晓,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冷的小重想哭,远处统领点算了粮草,十分震怒,当场整队发兵,整个宛城之内士气强盛。

    除了一小部分人依然在搜寻他以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不知不觉,附近的场景有点熟悉,小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和老伯伯一起,被抓到的地方,在前面一百米处,还有着一座墙,上次就是因为翻不过去,如果翻过去了,现在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小重暗恼自己的没用,搓着手,走向前去。

    那道墙还在,眼下积起了厚厚一层积雪,滑溜溜冷冰冰的,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抓紧一个菱角处,他和那道墙平行,手摸索着用力,倒也在片刻后坐到了墙上。

    只是下去时,出了点小意外。

    那面墙和他平行。

    小重费了好大劲,在滑溜溜冷冰冰的墙上坐稳,他实在很少受过这罪,一个寒颤接着一个,然后一阵冷风吹来,就往墙外头倒了。

    死死抓住墙头,才把逆势转过来,往墙里头栽去,不知道这面墙是谁的,里面竟然是一堆的碎瓷片,这一栽,手割破了,膝盖也流血了,屁股都疼得没坐稳。

    墙后面,倒是果真有一口井。

    小重咬牙把碎瓷片取出来,白茫茫的雪地里,几滴殷红,如梅花般绽放。

    他两片唇瓣冻得毫无血色,眼眶红肿,委屈的在井口坐了好久。

    耳边的杀戮非常响亮。

    井口里面,幽深深的,虽然没有水声,但是说跳井,小重看了许久,又看了看四周,想着刚才的场景,应该没错。

    可惜没把老伯伯带出来,希望伯伯没有事,上苍保佑。

    他摸着冰凉的井口,探身看去,一股寒气迎面扑来,难道就这么跳下去?

    小重试探的伸脚,到处踩踏,希望能摸到什么机关,然而啥都没有。

    “紫林?”

    小重低喃,如果底下什么都没有,他是不是就会死?他不想死。“紫林,小重怕。”

    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很久远的时候,大草原上,她被不知名的人追杀,当时以为她只是一个,简单地从中原而来的商人,却没料到她是世女。

    他自以为是,让她拜娘亲为师,谁知道还没等他把娘亲请来,她就给他留下一块玉佩直接走人。

    后来,他把玉佩给娘亲看,娘亲才告诉他,那块玉佩上的图纹,是皇室象征,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的花样。

    他便缠着母亲,每次去京城都带上他,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缘分吧!第一次,就在京城外面的小县城里,看到了她,可是他兴奋地冲上去了,她却说不认识他。

    他认错了人。

    当时他就懵了,但他很肯定自己没有认错,当场就哗啦啦哭了起来,还是被母亲的人拉回去的。

    就在那晚,他偷偷爬窗,跑了出去。

    其实他没走多远,他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化装成乞丐,等到娘亲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果然第一时间,就是以为自己去找了她。

    娘亲的速度比他就快多了,他只要一路跟着,很快就发现了她是谁。

    华亲王府的二世女。

    那时候他才知道,是自己高攀了,草原上不分士农工商,可这里,阴朝分的很严重。

    娘亲几乎没有资格进去。

    再后来,娘亲用了好多关系,才让她出门来,答应找到他。

    她出了一次远门,他偷偷跟着。

    跟了好远好远。

    那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出了京城,她就发现了他,或者说发现了他这个乞丐,让他一起和她吃饭,刚开始他还以为,只是她心肠好,但很快,因为他这个“乞丐”享福,而跟着被人欺负,更多的乞丐缠上她时。

    他才知道,其实她一点都不心肠好,甚至还很恶毒,很恶毒。

    他第一次见她杀人吓坏了,虽然那个乞丐前一秒还在欺负他,但是后一秒死在她手里的时候,他还是差点想跑。

    事实上他真的跑了,她也没拦他,而是乖乖等着他发现,她没有追上去后,乖乖的跑回来找她。

    他以为她不喜欢他,所以溜回来都是偷偷的,才知道其实不是她不去找他,而是她被仇人盯上,他找回来的时候,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说不疼,他一点点小伤口,却让她心疼的死。

    她出门是有任务的,刚开始他以为只是负责找到自己,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跟踪她。

    两个人就那么住在了一起,吃在了一起,睡在了一起,导致一年后他被送回家的时候,他笑嘻嘻的对娘亲说,他已经是她的了。

    睡觉=圆房。

    把娘亲吓得半死,搞了好久才搞清楚,后来很少带他去京城,还好母亲也没有故意拦着他不去。

    一直到她成婚,这段关系才慢慢清楚。

    墙外面一阵响动,小重看着黑乎乎的井口,一鼓作气,跳!

    “叮!”

    “什么人?”

    小重没胆量,没跳成,扒着井口,惊恐地看着悬空的下半身,井口很滑,直到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响动,才松开手。

    居然没有多长时间就落地了,还一路下滑,黑乎乎的世界,小重觉得自己快要滑到万丈深渊里的时候,才看到天亮。

    这里是城郊,一处斜坡,小重站立的地方,是仅有的一块平行的石头。

    他钻出来的地方有很多碎石头,长野草,洞口根本就看不见。

    远处,一大堆人冲在一起,杀在一团,分明是在交战,斜坡下方有一条小路,不知道通往哪里,小重摸索着到了那条小路上,看着远处交战的双方,站在了小路上。

    也许那人就在那里,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想要走过去,小路通向未知的地带,也许是安全的,可谁说的定了。

    那年那人告诉他,她成婚了,如果他还想要嫁给她的话,只能做侧君,他就没有答应,后来好久好久,都没有再去找他,直到听说她的正君死了——

    也没有去,他想他是什么嘛!人家正君死了,他就立马去插一脚,自己都为自己不齿。

    所以说上次在京城的客栈里会面,之前,隔了好久。

    小重是个没胆子的,看了好久,还是决定先回去禹城等她,禹城离这里很近,前头不远处就是,她武功高强,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小重安慰自己,一边往外走,没走几步,高深的草丛里,白雪掩埋下,就看到好几具尸体。

    越往前走越多,本来路就不好走,到后面,小重几乎是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踩着尸体前进。

    前面很乱,好多的人,小重看着自己身上漠国的装束,才反应过来,匆匆往后退,踩到一个人的尸体,摔了一跤。

    转头便对上那人鲜血淋漓的脸孔,吓得往后直退,又看到那人身上阴朝士兵的装束。

    灵机一动。

    一炷香后,一个身材笨重,勉强中等身形【被头盔撑起来的】的阴朝士兵出现了。

    他踩着笨重的步子,走进城内。

    脸上涂着泥巴,像一个穷小子,那城里的士兵倒也不疑有他,也许是战争太激烈,直接就把他给拉进去了,也没问问他是哪个队哪个组的。

    小重如愿上了战场······

    战事吃紧,大部队交战,阴朝的士兵不能走远,因为还得守城,漠国的目的肯定有城里的粮草一份,底下两军战士交杂,无法放箭,战事僵持不下。

    持续一个上午,两方也没有分个输赢下来,阴央笑带着大批装甲严密的士兵冲了出去,一边扩散战场规模,一边往漠国主阵地逼近。

    城里再次涌出大量军队,只是这一波有些参差不齐,但胜在搅乱战场,提供阴央笑带头的部队先机。

    小重就在里面。

    他有点武功,杀人不行,自保有余,一边打一边受着惊吓,只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表情而已,但他的特殊举止还是引起了城墙上的几个人注意。

    秦国公听着耳边心腹传来的命令,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但上位者发命,他儿子的性命还握在人家手中,秦国公向来忠心女皇,此刻又哪里有所不从。

    阴央笑的队伍已经冲进了敌方阵营。

    按理接下来,她就该发令,让所有士兵放弃交战,围堵而上,留下来的用弓箭歼灭,但她没有下令,阴慕华尖声提醒的时候,阴央笑已经被包围。

    远处兵刃相交声冲天。

    “国公,你是聋了不成。”阴慕华走过来,一拍城墙,秦国龚才收回眼神,下达迟到的命令。

    这是在堆命,所有军队冲向漠国阵营,能回来的人,屈指可数。

    朝廷刚刚才来命令,援军刚刚出发,今天的胜负成败,全在朝廷的援军会在几天内赶来。

    附近的守军也有接到命令,但守军的存在也只是送命,比起漠国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带的军队,实在不堪一击。

    只希望这些同样守在北方的军队,能够多坚持上一会。

    阴央笑的队伍,只剩下几人。

    小重远远看着,看的魂不守舍,手臂被砍了一刀,噌噌流血。

    统领的部队早就退后,挡在最后方,余将军看着远处迟迟不能拿下的几个人,气恼的只拍旁边的副将,却没看到一个守卫着自己的士兵,慢慢变换步子。

    一击必杀。

    冲向阴央笑的所在,与此同时,黑色的信号冲上云霄。

    “撤。”

    阴央笑低声叫着,高超的轻功发挥到极致,脚下几点飞出包围圈去,背后变成空防。

    不知道从哪边,瞬间飞起漫天长箭,放大了小重的瞳孔,他本来就被迫,有意无意往那边逼近,眼下身子不受控制,待反应过来时,一阵剧痛,已经陷入昏沉。

    迷糊中,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傻瓜,然后快马狂奔,但痛的实在没感觉,什么都迟钝了,日光在眼前落在山峰。

    也许就这样死了,连最后一面也不见。

    “你说可真?”

    “绝对没错,那人是漠国人,而且,阴央笑作为将军,当场带人背离战场,临阵脱逃,这本就已是死罪。”

    “哦?”

    某人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属下已经派人跟着,就算不死,这次,属下也能叫人死了,死无对证,谅华亲王也无话可说,毕竟是她的女儿,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跑的?”

    “你以为谁会信。”

    “不管会有谁信,您,都可以先把消息,不小心,走漏出去啊!要想让人翻不了身,这可是最好的罪名。”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至于华亲王,云起山的人,刚刚传来消息,掌管刑罚的六长老,已经到了。”

    谁也不知道阴央笑那么疯癫的是跑去了哪里,知道的人,也都不会说,如同阴炙。

    当京城里各种各样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她的日常生活里,只是把偶尔的带人出去散步,变成了就带着人到皓月府的后园子里散步。

    千梓沐听着底下闹闹攘攘的讨论,忍不住就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她慢条斯理品着茶,当自己不存在。

    他关上窗子,“那毕竟是你亲姐姐?你就不关心一下?”

    “有用吗?”

    阴炙回了一句,依旧慢条斯理,只是眼神有意无意在他脖子上溜达,那里的衣领很高,可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见掩盖在其下的吻痕,千梓沐初始没感觉到,等到她半个身子凑过来,仔细替他整理衣领的时候,才差点闪过去一个耳光。

    他抿着唇,“有没有用,你自己该知道。”

    “哦!那我还真不知道。”阴炙整理完了衣服,玩味的挑起眼前人的下巴,千梓沐很不喜欢这个动作,皱着眉头躲开,倒也颇为习惯起来。

    “我不知道了,沐儿可能为我解释解释。”她贴着耳朵说话,尤其喜欢这个动作,看着他羞得红晕从耳尖上蔓延“你不知道,我如何会知。”

    “那刚刚沐儿的话?”

    “你当我没说好了吧!”他恼怒的把人推开,推着轮椅要走,但许久没有自己这样走过,一时间竟然有些生疏,再恼火的时候,曦儿推开门进来,诧异的看着他,“公子。”

    “没事,结下账,出来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阴炙走过桌子,把人又抱了起来,千梓沐恼怒的打着她的头,“放我下来。”

    “我们成婚都有多久了,还闹?”

    曦儿脸羞红的别过头,又走出了门去,这好些日子下来,驸马与皇子的相濡以沫,不知道羡慕死了京城多少名门望族,要不是华亲王在外面打仗,公子又时不时进宫,各家各户的彩礼早堆满了王府。

    纵使如此,出门时,还是容易被别人家公子缠上,但驸马不理不顾,眼中始终只有自家公子一个,让他这个小厮都觉得倍儿有面子起来。

    马上要过年了,京城里十分热闹,天际阴沉,隐约又开始飘雪,千梓沐最近特别能闹腾,哪怕知道只是给人看笑话,还是要闹,眼下可不,阴炙抱着人走了没几步,看着远处泾河里飘啊飘的花灯,又开始吵闹,“我的轮椅。”

    “没有。”阴炙拒绝,顺便让他看看后面,曦儿没有跟上来。

    “曦儿了。”

    “回府了,他怎么知道咱俩往这边走了对吧!”

    “阴少言!”

    “妻主在,正君有何吩咐。”

    千梓沐气得直哼哼,冲着人胸膛咬了一口,阴炙也不喊疼,只是摸着他一头黑发,“你的腿。”

    “治了十年。”

    没得治,千梓沐的意思很明白,不过音量略低,显然不能走路,对他而言还是有着很大的心理障碍,阴炙拍着人的背,声音温柔的能溢出水来,“放心,会好的?”

    千梓沐挑眉,看着头顶的女人,丰润的下巴,很漂亮,从下方看,比他还要漂亮一些,他试探着摸上去,被她盯上,唇瓣上多了温暖的两根手指,“不信我?”

    “为什么信,你不用介意,如果你哪天觉得我麻烦了······”

    “我就会治好你。”

    男人抱着女人的腰,没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阴炙便又重复了一遍,“如果哪天我觉得你麻烦了,我就会治好你。”

    有没有搞错。千梓沐抓着人的手腕又咬了一口。

    “饿!”刚才是在茶馆,喝的全是茶,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很不舒服。

    反正阴炙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主,抱着人就蹭了,“饿!”

    “你早上没吃饭。”

    “有你还吃得下。”

    阴炙走向街头摆摊的老板,一边点了一碗牛肉面,一边把人找了一个座位放下,然后弯腰站起的时候,在小耳朵上咬了一口,“还斗嘴。”

    小摊老板不认识他们,但是看她们穿的非富即贵,聪明的先给他们料理好了,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牛肉也加了量,上面的蒜末飘着,远远的香气十足。

    等东西端过来,千梓沐已经胃口大开,拿起一双筷子,他不挑食,也不讲究什么环境,相反对民间的美食十分向往,原因嘛!全在于阴筱茉当年照顾他时的洗脑。

    天下美食在民间。

    他扒拉了几口,看着旁边的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突然没胃口了,“你?”

    “吃吧!我不饿。”

    千梓沐的脸一下子通红,嗔怪的快速说了句,“谁问你。”却在话音刚落时,听到周围同样来吃面的客人不停的笑了起来。

    “这位小夫君长得可真漂亮,姐儿真有福气。”

    阴炙礼貌的回过去一笑,对方也看得出他们身份高贵,说了一句后便没有再理人。

    千梓沐扒拉着面,真的没胃口了,反而一阵反胃,不知道怎么的,强行吞了几口后,便扶着桌子,对着旁边的地上大吐特吐。

    吐得脸色发青,人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阴炙赶紧过去把人抱住,狐疑的瞅着那碗面,明明刚才看过,没问题啊!

    看着人吐得稀里哗啦,自己的心也莫名一揪一揪的疼,烦躁的把人半抱起来,千梓沐把刚刚喝进去的东西吐光了,又使劲的吐着清水,颜色黄黄的,看样子是刚才喝进去的茶,那茶养生的,难道里面有什么物质和牛肉有冲突。

    “呕。”

    阴炙拍着人的背,妖力顺势探入,却听得刚刚开口的人一说,“小夫君吐得这么凶,可不正常,这位姐儿赶紧带人去看看吧!不过也不用急,依在下这不多的经验看来,十有*啊!是好事。”

    阴炙的手一愣,讶异的看着依然呕个不停的千梓沐,之前没见他这样啊!

    不管怎么说,她不懂医,还是先回府找个大夫仔细看看吧!

    这会小摊的老板又开了口,指着前头,“前面就有医馆,现在还没到打烊时间,小姐快过去吧!”

    “多谢。”

    阴炙扔下银子,倒也不多问,往那边走了,转过一条街道,果然看见大红灯笼下,芙蓉堂三个大字尤为显眼。

    因为听了刚才那人的话,心里有几分猜疑,这会倒也不算太焦急,千梓沐吐得浑身瘫软,没听到开头的话,有气无力的由她抱着,心里莫名烦躁。

    于是到了芙蓉堂内,阴炙把人抱起来,才看到他臭着张脸,好像在场每一个人都跟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可是不多会,又呕了起来,大夫隔着丝巾把手指搭上去,阴炙一半信一半不信的看着大夫笑出了声,“恭喜小姐,恭喜,这位小夫君并没什么事,只是今日饮食不当,导致害喜的日子提了前,小姐无需担心。”

    “我······”

    “这位夫君莫急,你怀孕的时间不长,就是最近一个月,老妇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好好调理,膳食多为温食,应该没有几日,呕吐的现象就会减轻,看小夫君面相,似乎是初次有孕,这头胎啊!是有点受罪的,不过熬过去了前三个月,胎稳了,就万事妥当,只是这房事方面,小夫君身子虽然不弱,但头五月也万万不可······”

    阴炙看着大夫满脸笑意,还是反应不过来,这么顺利,那残影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因人而异不成?

    她在这边沉思,没看到千梓沐听完那一大段话后,下意识看着她的举动,阴炙的震惊绝对比不上千梓沐,千梓沐当年中毒,危在旦夕的时候,毒素经由全身经脉逼到小腿,导致如今残疾,好不容易醒来之后,大长老是有含蓄告诉过他的,除非上天眷顾,他将可能终身无孕。

    和阴炙在一起之后,阴炙管得严,也没想到避孕药什么的,没想到这才没有多久,上天眷顾就到了自己身上。

    他有点害怕,看着阴炙是下意识的举动,却发现她有点神游天外,目光完全没有在他身上,大夫说了一大通,似乎一句也没有进入她的耳朵,大夫都戛然而止,去抓药了,阴炙还是那副模样。

    男人慢慢坐好,压抑着心头想呕的冲动,看着人沉思的侧脸,一瞬间,连洞房当夜,都没有此时此刻的不知所措。

    大夫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反应,待药抓好了,千梓沐才推了推她,阴炙结了银子,把药提在手上,道了谢,抱着人离开。

    千梓沐的脸对着后方,很明显的看着大夫走过去,耳边传来一声,“稀奇。”

    两人平静回了府,曦儿没有找到他们,也没有急,次数多了,也知道是驸马带着他家公子出去玩去了,阴炙把药递过去的时候,他才觉得奇怪,“公子?谁病了。”

    “我怀孕了,你,你就去煎药吧!”千梓沐夺过话茬,快速的说了一声,连曦儿的眼睛,也一时间不敢对上,心虚的跟什么似的,声音很低。

    除了阴炙曦儿,谁都没有听见,曦儿刚要开始笑,恭喜自家公子,看着对面主要的两人都没有笑,才迟迟反应过来,这么多天平静日子过多了,都快要忘了自家公子,是因为什么才嫁过来的。

    可是公子不是不可能怀孕的嘛!

    阴炙也是想不清楚这点,只示意曦儿去熬药,残影有孕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担心,那个胎儿的能力那么强大,根本不是残影能撑住的,阿婆说西鸢有孕的时候,她根本不以为意,甚至可以说,她就不觉得那个孩子是自己的,虽然应该没有错。

    不过对西鸢没感情,也谈不上什么,如今眼前这个,可是用了心的。

    阴炙觉得自己脑子乱了,乱的一塌糊涂,千梓沐也异常安静,不吵不闹了,等药熬好了,那黑乎乎的药汁,也没有说不喝,强忍着喝个底朝天。

    药碗啪一声,从手里掉下来,碎了。

    “公子?”

    “没事。把——”

    “赶紧清理了,晚膳做点清淡的,另外,可有想要吃的?”酸儿辣女这四个字常听人说,不过往常还真没有经验,残影怀孕的时候身子虚,一个劲的补,西鸢不在意没有问过,千梓沐了?

    被问的人摇摇头,突然抬头看着她,嘴里无尽的苦味,曦儿让人赶紧进来收拾了,才想起什么,赶紧把蜜饯递过来。

    如今千梓沐已经好受了些,哪里肯接受,摇着头示意不要,却被人捏过一粒,塞进嘴里。

    千梓沐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温柔起来的时候,不可否认他内心深处的动心。

    但那不是他该需求的东西,他挣扎着起来,嘴里却乖乖吞下蜜饯,在唇齿间来回化去刚才的苦涩,“我?”

    “困吗?”

    阴炙不待他说完,她自己没有想好,又多了一个孩子,要怎么处理,只是要是这个人的孩子倒也不错,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排斥,反而还有点期待,摸着男人还平坦的小腹,她把下巴垫在人头上,“让曦儿下去。”

    “我去看看晚膳好了没。”曦儿马上明白,主动接过话题,他内心也希望,公子和驸马能有个好结果,反正公子已经是嫁出来的人了,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再有改嫁可能。

    恩,也不对,太女说不定会接受,不过太女?曦儿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公子就是被太女她爹害的。

    曦儿把门口守着的人都打发了,觉得这事没有能瞒的可能性,刚才他对人说,是公子受了寒,身子不好,那是补药,但难保有心人会去打探,如果这事传到了宫廷里,公子?

    曦儿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满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千梓沐脸习惯性的红透,觉得屋内空气升温,女人磨蹭在他颈边,喝了那药,确实心里要舒服了点,等到被放到床上,外衫褪尽,他才从迷迷糊糊里醒来,“不要。”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