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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我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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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市中心幼儿园

    每天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中心幼儿园的门口都停满了大车小车,这是x市最好的公立幼儿学校,几乎全城的父母都想把自己的小孩送到这里来上学,可是因为招生人数有限,加上户口地域的分别,能到这里上学的孩子,真的为数不多。

    罗浩仁又一次来到幼儿园门外,他已经提早到了二十分钟了,本来他下午的安排已经满了,可是因为小宇老师的一通电话,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提早二十分钟来到这里。

    放学钟敲响的时候,他刚好抽完第二支烟,安静的坐在车里,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幼儿园门口,等待那道熟悉的小身影。

    十分钟过后,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被父母或亲人接走了,那道小小的身影才被老师领着,慢慢的从教室走了出来,罗浩仁亦走下车,向那两道人影走去。

    “林老师!”

    “小宇爸爸来了!那我就把小宇交给你了。”林云是位很斯文的幼教,年过三十,已婚,也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了,从事幼教工作已有七年,对待小朋友很耐心、也很细心,一直是中心幼儿园的先进个人。

    “麻烦你了,林老师。”罗浩仁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位和蔼亲切的幼儿老师,他一直都很感激她对小宇的关照。

    “罗先生太客气了,你把孩子送到我们学校,是出于对我们的信任,我们理所当然要把他们照看好。”林云很从容的回答,对罗浩仁微微一笑。

    “好了小宇,快跟爸爸回家吧!”林云转头温柔的对罗明宇说道。

    “林老师,再见!”

    “小宇再见!”

    黑色奔驰稳稳的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罗浩仁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小人,心里思索着,他要怎么开口比较好。

    罗明宇却明显的有些躲着他的目光,一直把头偏向车窗外,故意忽略他投过来的视线。

    “小宇,为什么打架?”终于,罗浩仁还是先问了,他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的方式一直都很直接。

    “爸爸……”罗明宇只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为什么打架?”他只要知道原因。

    “…是他先打我的,我还手而已!”罗明宇回答的很理直气壮,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那他为什么会打你?”事出毕有因,小宇的性子他太清楚,他绝对不是个容易吃亏的小子,而正因为这一点,他真的觉得很头痛!

    “没有为什么!”圆圆的小脸又侧向一边,赌气似的不再看他。

    “小宇,爸爸不喜欢不诚实的小孩。”他知道他的软助在哪里,也知道如何让他屈服。

    等待了五秒,后面还是没一点反应,这种情况以往几乎没有出现过,小宇对他的在乎超出他的想象,平常他若犯了错,只要他如是说,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投降,并保证绝不再犯。

    可是这一次,他却出奇的安静了,什么也不争辩,什么也不解释。

    正在他奇怪的当下,后座却传来一阵轻轻的抽泣声,罗浩仁一瞬间不可思议的转回头,完全不顾自己还行驶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双眼疑惑的看着那个径直哭泣的小人。

    这小子今天很奇怪,不仅没第一时间认错,还在他面前哭了,以往他也不是没打过架,可每次他教训他,他都一幅桀骜不驯的样子,活脱脱像极了他老爸。

    “小宇?”一边注意着路面的情况,罗浩仁一边回头轻唤着。

    “呜呜~~~”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后面的小人哭得更厉害了。

    罗浩仁一个头两个大,谁来告诉他,要怎么才能让他停下来,他这一生最没辙的两件事,一是他母亲的念叨,二是小孩的哭泣。

    没办法,他只能让他先哭着了,反正离家也不远了,等到了家里他再好好问问。

    五分钟之后,黑色奔驰在阳明山庄的一幢别墅门前停下,罗明宇还不待罗浩仁停稳车,就先从后座上跳下,刷卡进了门,丢下鞋子和书包就往他的房间里跑去。

    呯!

    罗浩仁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听到一阵强烈的关门声,视线在二楼某房门口扫了一下,又回到客厅及厨房的方向,眉头轻轻皱了皱,心下疑惑。

    这个时候,保姆不是应该要开始做晚饭了吗?怎么连个影子也没有?

    算了,也许是出去买菜还没回来吧,他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去把楼上那个人儿的事情弄清楚,不然,保不齐这小子哪天又给他闯祸。

    咚咚!

    “小宇,我进来了?”轻轻敲了两下门,男人象征性的询问。

    没有人回应,但也没有人拒绝,那意思就是,他可以进去了!

    海蓝色的小单人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趴着,小肩膀随着他的抽泣,还在一耸一耸的,罗浩仁轻轻的把门关上,床上的小人却依旧没有反应,看来是哭得太陶醉了吧。

    哎!他又要开始头痛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小宇?”罗浩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没反应。

    “小宇,你再这样爸爸要走了。”很明显,他不会安慰人,包括孩子。

    “……”还是没反应。

    “小宇,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男人的音调都低了下去,很明显的不悦透过声音传到罗明宇的耳中。

    床上的人停止了哭泣,两分钟过后,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罗明宇的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依旧不说话,只是有些怨恕的眼神看向他,罗浩仁很莫名其妙。

    “为什么哭?”

    “……”小明宇咬着唇不说话,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看的人分外心疼。

    “为什么要和小朋友打架?”罗浩仁故意忽略心底的那阵疼痛,告诉自己,他这是为了他好。

    “……”罗明宇还是不开口,只拿着一双幽怨的眼睛看着他,流泪。

    “说话!”罗浩仁真的生气了,如果说,先前他只是为了让他不哭而吓唬他,那他现在就是真的动气了。

    “呜…。呜…”

    “说、话!”一字一字咬着牙,罗浩仁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对于这个脾气和他一样倔强的儿子,他有时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方法来治服他。

    “呜~~我讨厌爸爸!我讨厌爸爸!你和张末他们一样讨厌,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你们都欺负我!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突然间,泪水决堤,罗明宇闭上眼睛大声嘶吼起来。

    而他吼出来的话,却震惊了原本震怒的罗浩仁,一瞬间,他的心,酸的一踏糊涂。

    看着床上那个已然哭成泪人的小人儿,一时间,脑海里竟升起两张不一样的脸,一张阳光般灿烂,一张春光般明媚,而那段时光,已经远去好长…好长…

    视线再次放在哭泣的小人身上,他慢慢的靠近他,在他身前蹲下。

    “好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还记得吗?”罗浩仁一边擦拭着他不停掉落的眼泪,一边放低声线,尽量柔声的哄着。

    “呜~~”哭得正伤心的人儿,哪儿那么容易停得下来。

    “小宇,你已经是大孩子了。”

    “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妈妈?”罗明宇抽泣着,依然拿幽怨的眼睛看着他。

    “……”这下倒换罗浩仁无言了,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为什么所有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我就只有爸爸,我的妈妈呢?她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不让她回来?”罗明宇问出心里一直想问的话,这是自他懂事以来就有的疑问,只是,以往他怕罗浩仁生气,一直不敢问罢了。

    “小宇…”男人的声音有些艰涩,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大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爸爸,我要妈妈!你让她回来好不好?小宇会乖乖听你和妈妈的话,你让我妈妈回来好不好?”

    “小宇…你妈妈…她已经死了!”罗浩仁真的不想伤害一个幼小孩子的心灵,可是,有些事情他迟早要知道,既然如此,还不如他早日断了他的念想,也能将来少些伤痛。

    “不!不会的!我才不是没有妈妈的小孩,所有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也要妈妈!我不管!我就要妈妈!我要妈妈!…”罗明宇崩溃的大哭,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妈妈已经离开的事实。

    罗浩仁忍着心痛看着他,他何尝想要告诉他如此残酷的现实,一直以来,他都希望小宇能活得开心,活得快乐,虽然他不能给他一个健全的家,但他可以给他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物质还是情感,他该付出的,他全都付出了,可到头来,却依然抵不过一个抛弃他的人。

    看着床上忘我哭泣的人儿,再听着他口中不停的喊话,罗浩仁烦躁的爬了爬自己的短发,最终还是拉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