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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威震三万黄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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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朝堂上赫连明被成元帝禁足之后,玉潇然让小黑暗中盯了几次其动向,果然老实了许多,暗自松了口气,最起码最近不用担心他会出什么幺蛾子了,恐怕此刻他自己正自顾不暇地隐藏自己的锋芒吧,想到这,玉潇然不禁冷笑了出声,惹了本姑娘,休想独善其身!

    到了军营,玉潇然翻身下马将缰绳都给上前来牵马的士兵,并吩咐一句“通知所有将士,一刻钟之内在校场集合完毕,违令者军法处置!”

    那人看着与平时迥然不同的大将军,愣了愣,随即得令道:“是!”

    一刻钟后,所有将士集齐校场,包括一些世家子弟,像是还没单子藐视军令,只有身为校尉的云霄侯爷和中尉里隆两人的位置空着,玉潇然看着前方空着的位置,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哎呀,将军兄弟,什么事啊,还校场集合,难道今日有什么新鲜玩法?嘿嘿!”

    玉潇然看着那群衣衫华丽姗姗来迟的身影,盯着前方懒洋洋出声那人:“放肆!云小侯爷和宁三公子姗姗来迟,藐视军令,来人呐,杖责二十军棍!”

    四周之人立刻被今日颇为凌厉的将军唬住,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云小侯爷一愣,随即又笑了:“将军就爱开玩笑,别吓我了,来,有什么好玩的快说出来吧,大家一起先乐一乐!”

    玉潇然面色凝重,看着依旧嘻笑的公子哥们,声音依旧冷冽:“执法军官在哪?拿本将军的命令作耳旁风吗?来人,将云小侯爷和宁三公子抓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是!”四人应声而出,随即架起了云小侯爷和宁三公子。

    “慢!”玉潇然又再次出声。

    云小侯爷脸色一喜,对着一边惊慌失措的里隆道:“我就说嘛,将军就是跟我们开玩笑的,这不,停下来了吧!”

    玉潇然似是没听到云小侯爷的话,朗声道:“皇甲军统领宣威大将军余冉,治军不严,导致军营风气不正,军风散漫,杖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玉潇然洪亮决绝的声音划进校场三万将士的耳中,也划进了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云小侯爷和里隆耳中,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仿佛被雷霹过一般不可思议且震惊,从来都见将军罚人,却不曾见过自罚的。

    玉潇然清晰地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声音依旧:“没听见吗?还不执法?”

    “这……”一旁严阵以待的执法官面露迟疑,犹豫不前。

    玉潇然面无表情:“军令如山,再有惘顾军令者,定罚不饶!还不动手!”

    执法官脸一震,随即手一摆:“将军,得罪了!”

    这是玉潇然第二次被罚军棍,第一次是因为一次做饭,这一次是因为自罚,当她趴在冰冷的板凳上接受毫不陌生的军棍时,心中不禁大骂,这都做的什么孽啊,明明疼的要死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同时嘴里还得义正言辞地说着:“不准巡私,使劲打!没吃饭吗?”

    耳边响起云小侯爷和里隆的惨叫声,云小侯爷惨叫一声怒视玉潇然:“将军,你疯了?”

    玉潇然忍住疼痛,笑了出来:“我要告诉你,我不仅是你的兄弟,同时我也是皇甲军的统领,是兄弟,就要有难同当,是统领,更要以身作则!”

    “那你也不能拉我垫背啊!”云小侯爷愤愤不平,随即“啊”地一声惨叫便疼得抱怨不出了。

    玉潇然顶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回着云小侯爷的话:“军令已下,一刻钟后校场集合,你为何姗姗来迟,我说过,违军令者,按军法处置!”

    云小侯爷鼻息重重呼出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却也是哑口无言。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云小侯爷和里隆被送去上药,玉潇然却要继续趴着,钻心的疼痛传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指尖深深抓进了身下的木凳里,带起细碎的木屑,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就骂翻了天,直骂老皇帝老奸巨猾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苦差事,好好的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姑娘屁股才好多久啊,这又开了花!

    军棍一出,震惊全军。

    “刑毕!”随着一声高昂的声音让痛苦中的玉潇然瞬间被释放。

    玉潇然推开前来搀扶自己的士兵,咬咬牙:“去校场!”

    “将军!”四周将士齐齐惊呼,皆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玉潇然,同时眼中还闪烁着未明的光芒。

    执法军官急忙上前欲扶住玉潇然:“将军,先上药吧!”

    玉潇然稳住身形先,一把将其推开:“怎么,还不集合!”

    “是!”四周人见再也劝不住他们的将军,无奈听命。

    往日当可一跃而上的高台,此刻于玉潇然来说,无异于再受一次酷刑,再一次推开前来相扶的士兵,一步步走向高台。

    瘦小单薄却又挺得笔直的背影,倒映在校场每一个将士的眼底,那努力在抑制颤抖的身形,每抖一下,都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上了每人原本空洞的心脏处,使之也随之颤抖起来,更有甚者,眼底泛起了未明的光泽,波光涟滟。

    那是谁?那是他们的将军啊,他本该站精神抖擞地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点将调兵,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此刻却因一个本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理由而狼狈至此。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将军。

    瘦弱不堪,却又刚入血骨。

    无赖痞笑,却又能屈能伸。

    如果说,前几日他是能与将士们勾肩搭背的酒肉兄弟,那么这一刻,他便已经开始成为皇甲军真正的统领将军。

    无可厚非,当之无愧。

    三丈高的高台,用了整整一刻钟,但却没有一个人出现过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或声音。

    玉潇然忍住深入骨髓的疼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正了正神色慢慢转身,扫了一眼与平时迥然不同的皇甲军,缓缓开口:“你们可知道,永宁的人,怎么说我们?”

    众将士一愣,宣威大将军上台的第一句话,不是训斥不是义正言辞的演说,而是问了一个让每一个皇甲军都足以羞愧致死的问题,而且更是让他们无从恼怒无从躲避的问题,因为将军说的是,我们,是我们,而不是,你们。

    荣辱与共。

    玉潇然看着一个个面露愧色低下头去的将士,哂然一笑,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却是让她的人脸色更加苍白几分:“看来,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啊!”

    下面又是一片默不作声。

    “他们说我们纨绔!”玉潇然冷笑。

    下面头低得更低。

    “他们说我们是废物!”玉潇然声音更高。

    突然有人抽噎出声。

    “他们说我们本不该存在!”玉潇然步步紧逼。

    更多抽噎声传出。

    玉潇然静默片刻,给他们平息的时间,方大声道:“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稀稀落落的几声胆怯的声音。

    “大声点,甘心吗?”玉潇然猛然怒喝。

    “不甘心!”较为整齐的声音。

    玉潇然鄙夷:“连我都看不起我们自己了!最后一遍,甘心吗?”

    “不甘心!不甘心!”整齐划一,气振山河。

    “知道我今日为何如此吗?”玉潇然满意点点头后,看着将士们疑惑的眼神,接着道,“朝中有大臣奏请一个月后观看皇甲军操演,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吗?”

    校场中将士猛然抬起,看着玉潇然。

    “他们想看我们的笑话!”玉潇然高声道,“永宁沉溺太久了啊,他们想找点乐子看看!你们,你,你你!让他们看吗?”说到最后几个字,玉潇然更加高昂。

    “不让!”

    “让不让!”

    “不让!”

    “那怎么办!”

    “但凭将军调遣!”

    玉潇然满意点点头:“明日,是本将军给你们最后的放纵!从后日起,魔鬼般的训练正式开始,你们,有谁不想参加可以现在走出,本将军绝不阻拦!但是,一旦今日决定了,如果有人放弃,或者叫苦叫累,那就别怪全军上上下下近三万人每人骂他一句懦夫!”

    没有人动。

    “最后一遍,有没有人离开!”玉潇然满意看了一眼校场将士,他们不是纨绔,他们是隐藏的千里马,他们在等自己的伯乐。

    依旧没有人动。

    玉潇然突然笑了,笑的明媚生花,照亮了三军:“现在,你们随意吧,将要迎接你们的,是个不一样的朝阳!本将军也要先回去了,不然这屁股,明日就真的成花了!”

    “哈哈……”将士们抖然笑出声来,看向那高台上的身影的眼神,多了一分信赖和敬重。

    人生不怕强权不怕富贵,独独怕没有人能够从干净明朗的地方,伸出他的刚强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拉出泥泞浅滩。

    玉潇然颤颤巍巍走出军营的时候,门口的马已经换做了一辆马车,车夫赫然是已经乔装过的小黑。

    玉潇然欢天喜地地一边爬上马车,一边暗赞小黑真是个贴心小棉袄,然这欢天喜地的雀跃却在费力爬进马车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前一刻还威风凛凛势压三军的宣威大将军,这一刻抖然成了卖笑之徒,摆出自认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呵呵呵,不好意思,我上错马车了!我这就下车,下车,嘿嘿!”

    玉潇然正要转身下车,马车门“彭”得一声被小黑关上,随即车身开始晃动起来,玉潇然哀嚎一声,只听马车里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敢情你勇贯三军的宣威大将军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嘿嘿,谨!”玉潇然看着那眼神中冒火的少年,“你怎么来了?”

    车内显然是正襟危坐的青谨,此刻脸上虽笑眯眯的,但却掩饰不住对爱惹麻烦得某人的怒火:“我再不来,恐怕你明天会带着朵水仙花屁股见人!”

    某人鼓起勇气无视少年的怒气,依旧笑眯眯却是有些嗔怒道:“瞧您这话说得,好歹人家也是一未出阁的姑娘,什么屁股不屁股的!”

    青谨冷哼一声:“现在想起自己是个姑娘了,可惜,晚了!”

    随后,车外赶车的小黑便因车内传出杀猪般的惨叫而嘴角染上一朵不易察觉的温柔红晕,然后耳朵里心里便只剩下某人讨好的声音:“啊,疼!疼!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哼,手下留情,当时挨棍子时怎么没让人家手下留情……”

    “啊!谨,趁机报复啊趁机报复,小人!小人!……”

    “我本来就没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