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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入关之后取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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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罗拉尤一不似草原人那般精壮,反而是个清癯的老者,只是眼中那偶尔乍现的光芒让他看起来比一般老者更多出几分神采来,他与白日玉潇然见过的夫人并肩而立在城门之下,一身戎装迎接着即将进城的大军,面色阴沉。

    赫连成当先高头大马,走近之后一边下马一边爽朗笑出声来:“哈哈哈,乌罗拉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尤一神色肃穆,面带不善之色地看向赫连成:“一别多年,王爷倒是风采依旧,老夫却已经年老体衰了!”

    赫连成面色未改,依旧一脸笑意,走近之后微微行礼:“哪里,将军宝刀未老,又岂是晚辈所能相提并论的!”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尤一冷哼一声,作为一个名震天下的老将,如今却要开城向一群后生晚辈投降,即便是自己自愿,但任谁心中也不会好受的,“王爷还是莫要再笑话老夫了!”

    玉潇然远在一旁无奈而笑,这尤一果然如传言那般性情耿直,连个弯也不会改,倒是个不会虚以委蛇的妙人。

    赫连成似是早已知道了这人脾性,一点也不恼,收起嬉笑之色由衷道:“老将军说这话,倒是折煞我等后生晚辈了,想当年边关告急,小王束手无策,若不是将军带兵妙计退敌,只怕小王也没有今日,如今开关,也是将军顺应民心行事,又何来败军之说!”

    他这一说,不但抬高了尤一的身份,道出两人的情分,而且更是告知今日他绝非战败,而是顺应天成的明智之举。

    果不其然,尤一听了这番话后面色缓和了许多,但却依旧冷着脸道:“哼,你倒是挺会说话!”

    “小王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假话!”赫连成又是一揖。他的确没有说假话,对于尤一,他心中的确是敬佩的,也知他开关,并非因为贪生怕死,而是真的是思虑再三,择明主而投,一来是相信自己为人,而来便是为了百姓屈膝至此,怎不令人心生敬佩。

    “王爷莫要见怪,我家将军就是这个脾性!”尤一夫人适时开口,看向赫连成,“我夫妇二人既迎你入关,那便是诚心诚意的!”

    “老夫人言重了,来,小王跟二位引见一下,这位便是先皇传位之人,我赫连家族子孙赫连捧月!”赫连成略一侧首,看向身后高头大马之上的玉潇然。

    玉潇然这才不急不缓下马,向赫连成方向走去。

    城门下的夫妇二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这闻名天下的女子,本以为应该是不可一世冷冽狠绝的天之骄女,这一眼看去,却大相径庭,除却一身戎装,再次看去,便只觉这姿容绝世的女子纯净如水,身形瘦弱仿佛清风可折一般,令人一看,怎么也无法与传闻中那个徒手降凶兽,盛怒斩贪官,一计定怀然的余冉重合起来,更不敢想象她竟敢犀利如刀剑一般当着天下王孙公子的面冷嘲暗讽,直将*的皇权批判地面目全非,更不敢想象令多少名门将后头疼不已的黄甲军会在她手下乖巧听话。

    就这样纤细皓白的素手,如何能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掀起无数风涛狂澜?这单薄羸弱的双肩,又如何能扛起这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以及重如泰山的指责?

    再看向身后严阵以待的将士,反而更衬得她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救世之神一般淡雅出尘,遗世而孤立。

    但没有人会怀疑,这便是赫连捧月,从她如水一般清澈却偶尔乍现出几不可察的狡黠目光,从她看似优雅实则犹如百里踏黄沙的坚毅步伐,从她看似弱不禁风却隐约间透出睥睨傲居的英挺身姿,从她看似随意却不可侵犯的风姿神态,从她举手投足间仿佛日月随之而动的尊贵与高傲,都让人有种瞬间而生的高山仰止,传闻如她,她如传闻,却又超出传闻,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

    无论如何,尤一终始还是臣子的,见到玉潇然走来赶忙携着夫人迎上,躬身行礼:“末将乌罗拉尤一,见过公主殿下!”

    “将军和夫人快快免礼!”玉潇然连忙相扶,“将军乃是我叔叔前辈,那便更是本宫前辈,本宫又岂敢受将军如此大礼!”

    那尤一还未曾开口,便之间他身侧的妇人眼中精光乍现,就近仔仔细细将玉潇然重新打量了一遍,疑惑道:“为何老妇见公主如此眼熟,莫非曾经见过?”

    玉潇然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白日自己易过容,不料她竟还能慧眼如炬地认出,这尤一的夫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不动声色与赫连成对视一眼,她笑了笑,作势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神情刹那间高深莫测起来,也不再隐瞒:“一别不过几个时辰,夫人难道不记得老夫了吗?”

    尤一夫人未料及她竟如此爽快的承认,一愣之后便也是开怀一笑:“啊哈哈哈,公主果真是妙人啊,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看来老妇是不服老也不行喽!”

    “夫人过谦了,本宫自以为无懈可击的易容,谁知却被夫人一眼看穿,倒真该是本宫服输才是!”玉潇然盈盈一笑,谦和有礼。

    “是啊,夫人双目如炬,看起来依旧是这么年轻貌美,我都十分羡慕呢!”塔雅思突然凑上前来,笑意盈盈满脸艳羡地看向尤一夫人。

    “思思,不得无礼!”赫连成看向塔雅思。

    他这一声看似不悦的怒喝,却让玉潇然的身体跟着抖了几抖,几不可察地远离了赫连成寸许。

    那妇人因人猝不及防地插话一愣,听着赫连成的称呼眼中的古怪之色又是一闪而过,再一看去便只见是一个相貌可人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红衫衬得笑容愈发明媚无暇,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欢喜之意,她复又看一眼赫连成,眼中闪过了然之色,随机按捺下心中翻涌的情愫笑了笑看向赫连成:“莫非这位便是定远王的王妃?”

    赫连成还未开口,塔雅思便又抢先答道,声音十分开怀:“对啊对啊,这位夫人,您真是厉害呢,先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玉姐姐的身份,后又一眼认出我是谁,您方才还说您老了,我看一点也没老,您比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要厉害多了!”

    塔雅思不仅是个话唠,恭维人的话也说得十分顺畅,往日每每纠缠玉潇然让其讲一些所见所闻时,也是把她哄得心花怒放,更何况是如今已经上了年纪的妇人,更是喜欢这种娇俏嘴甜的丫头。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尤一夫人面容之上的笑容便扩大了几分,看向身侧的尤一:“相公,你瞧瞧,如今这么些个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嘴巴啊,一个个跟抹了蜜似的!王爷,您可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个妙人,老妇一看便十分喜欢!”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赫连成说得。

    赫连成轻轻一笑,宠溺地看了一眼塔雅思,而后对着尤一夫人道:“夫人可不要夸她,她可是个不会客气的人!”

    “哼,夫人说的是事实啊!而且你没看到吗,夫人很喜欢我!”塔雅思瞥了一眼赫连成,而后亲切地攀上尤一夫人的胳膊,笑容甜美,“塔雅思也很喜欢夫人,觉得夫人和和善呢,跟我娘一样!”

    尤一夫人轻轻一笑:“你这丫头,可把老妇叫年轻了,老妇的孙儿都比你大了!”

    “呀!”塔雅思故作诧异之色,“真的吗?夫人这么年轻都有孙儿了啊,真是看不出来!”

    “啊呵呵……”尤一夫人被塔雅思忽悠地心花怒放,笑声不断。

    尤一见自家夫人如此开怀,神色也渐渐回转,带了些许笑意看了赫连成和玉潇然一眼:“英雄出少年,先皇和王爷都是少年成名,未曾想赫连家的女子也是如此出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还是随末将进城吧,末将已将一切打点妥当!”

    将一切安置妥当之后,一行人便汇聚一堂。

    赫连成幽幽道:“前方探子来报,裘光柯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已在百里之外!”

    “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大军前来吗?”尤一面色深沉,看着上方的玉潇然和赫连明。

    玉潇然偏首看了赫连明一眼,恰巧赫连明也双目放光地看了过来,二人目光一对视,立刻知道了其中深意,她看着四周面色各异的众人,声音在大堂中飘荡:“裘光柯率领四十万大军日夜兼程,想必早已疲惫不堪,再者,如今俾朴关的情报断没有送出这么快送出,所以……”

    在座哪个不是玲珑剔透享誉八方的人物,话已至此,便也猜到了几分,尤一面色一变,而后眼中的光芒渐渐大涨:“公主是想前去伏击大军?”

    “不错!”玉潇然点点头,面上没有丝毫嬉笑之色,“裘光柯与将军不同,早在永宁时我便与之相与过,可以说,他就是长安帝的左膀右臂,是断不会倒戈相向的,所以,这一战,不可避免,既然如此,与其等其带兵来讨伐,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夺得先机出兵,给其来个措手不及!”

    “话虽如此,可是就这三十万不到的兵马,如何抗击来势凶猛的四十万大军?”尤一皱了皱眉分析道,“而且,俾朴关的百姓原本还算富足,只不过新皇登基之后增加赋税,仅仅一个月他们就已经不堪重负,末将身为俾朴关守将,已经将关内囤积多年的粮草发放给了百姓,所以,如今想要出兵,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日后……”

    “这个我早已想到了,我也已经派人去周边小国购得粮草!”玉潇然看向尤一,“这些粮草,支撑个一年半载应该不成问题!”

    尤一面色一喜,一时间似是不可置信:“果真?”

    “行军打仗,粮草乃是根本,本宫又岂会当做儿戏!”玉潇然点点头,“经费问题,将军大可放心,本宫这里还是有一些积蓄的!”

    那日至钰经回来,玉潇然便已经让青慎悄无声息地向永宁赶去,一方面可以将致远山庄旗下的产业交给周全来打点,一方面又顺便将钱财银两全都带来,以做军费之用,行军打仗,将士们自然是要吃饱喝足的,这一点,玉潇然自是不会忘记,这也是她向致远山庄要来如此一大笔财富的原因,而当时远离永宁之际,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周全已经赚了不少钱财,如今算了下来,这些钱应该至少可以供全军吃用个半年吧!

    赫连成面露古怪之色,其实他早就在担忧军费问题,只是唯恐提出给玉潇然徒增烦恼而作罢,想着以目前的军费多少还是可以撑些时日的,那日几人至钰经回来他便发现不见了青慎,一问之后却只得来自家侄女的神秘一笑,丢下“保密”二字便扬长而去,他只做是派其打听什么事情去了,如今想来,恐就是为这军费之事而去,想到这里,他便不由问道:“行军打仗军费可不比寻常,你一个姑娘家,哪来这么多钱财?”

    玉潇然眨了眨眼:“叔叔远在边关,一定没有听说过永宁四大家族,曾将他们的下届家主交由我来管辖,试想一下,我又怎会轻易放过此等大好机会呢?”

    “哦哈哈哈!”赫连成眉目一转,再看向自家侄女这狡黠的目光,便知四大家族一定是出了血本了,一时间心花怒放,看向玉潇然的目光也愈发明亮,真是愈看愈喜欢自家这玲珑剔透的侄女了,“你啊你啊,果真跟你娘一个模样,遇善则善,遇恶则恶,你这性子啊……哈哈哈,好!”

    一旁青谨却是撇了撇嘴,也就你赫连家的人上行下效,小的坑蒙拐骗占便宜也就算了,老的不但不悉心教诲反而还鼓励赞赏,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青谨心有不满不敢说,塔雅思却是憋不住了:“玉姐姐明明是趁火打劫,你这做叔叔的还大加赞赏,果真不愧是一家人,我还是先带着湛儿回房吧,免得你们教坏了我这可爱的小侄儿,小黑哥哥,走,我们先带湛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塔雅思略一偏首,走到抱着赫连湛的小黑身侧,小黑极为反常地没有继续跟随在玉潇然身后,大约也是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太过大言不惭,这大堂里诡异的思维氛围实在是不适合小孩子成长,便乖乖地跟着塔雅思离去。

    玉潇然同情地看了一眼赫连成,知道塔雅思这是因为赫连成方才提到了自己母亲而吃醋了,便无奈摇了摇头,塔雅思这是多虑了,而今赫连成既能坦然提及自己的娘亲,那便说明他是真正的放下了,但是塔雅思如此,或许便是女人的通病,便看了赫连成一眼道:“叔叔还是跟过去看看吧,我怕塔雅思照顾不好湛儿!”

    她一语双关,给赫连成在众人面前一个顺畅的台阶。

    “也好!”赫连成也不推辞,幽幽起身,“这里,你就多担待几分吧!”

    “叔叔放心!”玉潇然微微颔首,她自然知道,赫连成有心让她独当一面。

    青谨打了个呵欠,也跟着向外走去:“一连几天奔波劳累,真是要好好休息一番!”

    一时间,大堂中便只剩下尤一夫妇、玉潇然三人。

    尤一看着瞬间有些空荡的大堂,自然不知赫连成因何着急离去,只得看向玉潇然:“这……”

    “随他们去吧!”玉潇然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怎么,将军不相信本宫?”

    “啊,不不不,公主大才,末将已领略几分,又怎敢有如此心思!”尤一赶忙摆手。

    玉潇然拿出一张简要地图,刚刚摊开,眼前便人影一晃:“将军莫要着急,本宫跟将军开玩笑呢,来,我们……咦,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潇然说到一半,便见大堂之中悄无声息出现了青慎的身影,疑惑看向那人,永宁据此千里,即便以青慎的脚程,来去少说也要个三四天,这才不到一日,这人怎么就回来了,她面色一沉:“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青慎没有说话,只微微侧身看向门外,大开的房门现出一人的身形来,那人呢面目清秀,身形高大,但却是独臂,此刻正双目水泽滋生,面带激动之色地看向玉潇然:“老大!”

    “杨大哥!”玉潇然喜出望外,惊喜出声,三步两步奔了过去一把抓住来人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杨之帆,他看着面带激动之色的玉潇然,面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随后将身上的包裹取下塞入玉潇然手中:“如今你举事,天下谁人不知,我们四个商议着或许你会用钱,他们三个在永宁又有事务无暇分身,就只有我每日除却练习小师父给我的武功秘籍之外无所事事,所以就来这寻你来了,正愁不知你的具体方位,恰巧半路遇到了小师父,我也就随他来了!”

    玉潇然攥着手中沉甸甸的行囊,心中为这几人的情义而感动,拍了拍杨之帆的肩膀:“潇然此生能有你们这几个莫逆之交,死而无憾!”

    “老大,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几个应该感谢你才是!”杨之帆面色渐渐平缓了下来。

    “这位是?”尤一看着突兀进来的两人疑惑道。

    玉潇然看着青慎和杨之帆:“这位是我师弟青慎,这位是我朋友杨之帆,将军,方才我们还在说经费问题,这下我们可不用愁了!”

    玉潇然举了举手中的包裹,笑了笑,漫不经心打开来去,这一看不要紧,饶是见惯了不少惊世骇俗的大场面,也使之不得不震惊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