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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红衣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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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第一步。”尚穆似笑非笑,一手缠绕而过自己的一头银丝,道:“看见我和你师父的白发了吗?”

    “师父一直都是白发。”沈静瑜脱口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如果也跟我们一样一夜白发,你会后悔吗?”尚穆直言,手指抚摸过她的一头青丝,若有所思道。

    沈静瑜愣怵,一头白发?

    “耗尽心血,只求得他十年光阴,瑜儿,可会后悔?”白眉疼惜,却只能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一切。

    沈静瑜不曾犹豫,嘴角淡然笑道:“他为了我,永久沉睡,我为他,不过就是年少白发而已,我有何舍不得,请前辈告知功法如何练,晚辈一定不负师父与您的半生内力。”

    尚穆略带一丝犹豫,却依然从衣襟中掏出一折羊皮软卷,道:“王妃可要记得,这武功有邪气,练功之时不得有任何仇恨,否则,你会入魔的。”

    沈静瑜自当明晓的点头,迎着雪后初阳,笑出人生最纯真的笑脸。

    离国天禹六年,冬十六,白雪皑皑的时节,熵国三皇子因其妹四公主失踪于离国,大举派兵进攻,同年,离国吾皇轩辕麟颁旨奉轩辕皓为镇北大元帅,统领三军四十万兵马,与熵国决战与江林地带。

    那一年,传闻,鲜血染红了整个江林的山脉,血水随着雪水一路西流,染上河水,落的满池的血腥;

    那一年,山林中,整夜整夜传来逝者的嘶吼声,一声一声将整个江林深藏在一个诡异的地带,引得百姓纷纷背井离乡;

    那一年,夕阳美艳似火,在夕阳的尽头,有一抹红衣,像似血液的红艳,随着晚霞的燃尽,纵身一跃,在寂寞的夜空中勾勒出一袭最美的红影舞衣。

    半年后:

    水珠一滴一滴的随着山脉的洞眼滑落,一下接着一下,轻轻的敲击着地面,远远的,映着从洞口处传来的轻微脚步声,轰鸣般的慢慢奏响今日晨乐。

    “你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吗?就像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用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看它流成热泪。”纤长的指尖,温柔的触碰那张静待了半年的容颜,每一日,每一月,只得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然后,像个傻子般自问自答。

    沈静瑜抹掉脸颊上的泪痕,豁然一笑,“今天我终于练到了第四层了,师父说过只要练到第七层,我们、我们就可以相见了。”

    没有回答,她继续说:“不过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变了那么一点点,皓,你醒来看见现在的我会不会生气啊?”

    还是没有回答,她还是继续说:“哎呀,别生气了好不好?咱们不说这个了,说说那个死南宫懿吧。他昨天竟然领着一千精兵跑来我们的帐篷外鬼吼鬼叫,其实我记得你的安排的,要按部就班的跟他们周旋,不能让那个死监军识破我们是同谋,所以,所以我一个不小心就一巴掌拍死了他们所有人。皓是不会生气的吧,呵呵。”

    依然没有回复,她还是说:“没想到南宫懿更狠,今天竟三言两语的把聍宇和四爷给骗去了,说什么再继续跟着我会被我带坏,皓,我是不是拍死了他的人把他惹生气了?”

    “你不是把本皇子惹生气了,你是把本皇子给彻底惹怒了。”莫名的一阵怒吼悠长的飘荡在石洞里,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沈静瑜愕然的回头,止不住的轻咳一声,收敛起脸上那天真的笑容,渐渐的,冰冷了周围的所有气息。

    南宫懿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的浑身一个冷噤,苦叹道:“我的好姐姐,我都已经叫你姐了,咱们能不能别太较真了?咱们是演戏啊演戏,我派人来叫阵又不是真的要跟你们打,你咋来一回打一回,再这样被你打下去,我的三十万大军都快被你给玩死了。”

    沈静瑜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语气冰冷的说:“最近练到瓶颈处了,师父说需要跟人决斗决斗提高一下战斗力才能突破,无奈正愁没人当靶子的时候,你带人亲自送过来了。”

    “靶子?”南宫懿呛咳两声,双腿一软,直接半跪在轩辕皓一动不动的身体前,哭喊道:“哥啊,辰王哥哥啊,我不玩了,求你快醒醒吧,你快看看你那个什么小王妃变成什么样子了啊?我当初就说过那个破武功不能练,越练越邪气,看吧,这下子整个人都快入魔了。”

    “不许打扰我家皓睡觉。”沈静瑜轻轻挥手,掌风里夹带着点点气旋,毫不费劲的将那个哭天喊地的男人给掀出洞外。

    “沈静瑜,你大爷的,老子好歹也是你们两个小白眼狼的恩人,你们就这么以怨报德的,老子告诉你,再这么玩下去,老子就玩真——”

    “你想玩什么?”沈静瑜如同鬼魅般的凑到南宫懿身前,嘴角弯弯,眉角弯弯,笑的惹人垂目的妖冶。

    “咳咳。”南宫懿咋舌,退后数步,轻声说道:“小弟我一定随叫随到任凭姐姐你玩。”

    “我今天不回去的,你替我跟师父说一声。”冷冽的话飘荡在半空,身影消散不知所踪。

    南宫懿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涔涔,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每一次见到那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时总能吓出一身冷汗,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美艳了,却又变得妖娆了,有种邪魅的美,有种让人只可远观不可近视的冷漠。

    自从那一次被她连人带衣给撕个粉碎后,他就明白了这丫头变得成熟了,不,是可怕了,她既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打倒在地,又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你*,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让你此生恨不得自残到以死谢罪。

    她逼着他叫姐姐,然后又逼着他很狗腿的为她捶腰按摩,可是当她舒服了,她会毫不客气的扬起一掌,让他随风飞扬。

    这个丫头有点忘恩负义,不,是相当忘恩负义,在她眼里,除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皓哥哥,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是靶子,没事练练拳,有事冲锋陷阵,绝对让你有事没事都死在前头。

    “皓,不好意思,又打扰到你了。”沈静瑜若无其事的继续抚摸着沉睡之人的五官,嬉笑连连。

    玉床上,面无血色的那张颜,没有动静,没有回复,静静的享受着她指尖的轻柔,直到,那双手不安分的停在某一处。

    沈静瑜挑挑眉,望望天,不以为意的哼着小曲。

    “那个,皓,听说男人禁欲太久会‘残废’的。”沈静瑜面色桃红,有种小女人的羞涩之觉。

    指腹从他的小腹一路下滑,最终攻城略地的侵占了某王的衣襟,指甲划过衣带,她故作惊慌的跳起双脚,大惊道:“皓,看来你这身衣服久了没换有些坏了,没事,今天就这样穿着,明日我替你拿一身刚刚裁制好的新衣服来可好?”

    无人回话,只有那个色胆包天的某女继续自言自语。

    “那个皓,你说没有我的五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我虽然是个妇科医生,可是对于男科的事,还是略懂略懂那么一点的。”她脸色微微桃红,眉色轻佻,“你是自己解决呢?还是——不,不会的,我的皓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人家的事的,别说去青楼了,就算看除了我以外的女人都会犹豫、犹豫、再犹豫的。”

    某女继续挑弄。

    “皓,近日来我发现我大方了好多啊,你想听听我变得有多大方了吗?”

    某女锲而不舍的挑弄。

    “第一次听那些士兵说元帅失踪,不知道是不是死了的传言,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然后一不留意就把他们全拍在了掌下,就跟拍地鼠似的,一掌一个,好血腥的画面,皓别误会了,我没有让他们流血哦,只是想要提醒他们而已,哪知道他们那么不经拍,人家只是轻轻的勾了勾手指头,然后,一个个就爆血了。”

    某女意志坚强的挑弄。

    “这几次,我听到那些闲言碎语都没有拍他们了,只是把他们的血放干了而已,皓,我是不是大方了很多呢?”

    挑弄半天,沈静瑜咬了咬牙,皱了皱眉,嘟起小嘴,“看来你真的睡沉了。”

    南宫懿趴在洞口前,探着大半个身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洞内的两道身影,距离太远,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着她的手在弄着什么,心里腹诽:这丫头究竟在干什么呢?

    “算了,等你醒了再弄。”沈静瑜替某个说不出话的男人穿戴好长袍,然后起身将他往玉床边推了推,自己索性躺上去,平躺着身子,目光幽幽的望着洞顶。

    白晃晃的钟乳,五光十色的石岩,这处洞穴是在驻兵时不经意看见的,一年四季,温度稍低,又有一处天然的石脉,尚穆那时就说这东西对如今的轩辕皓而言有益无害,从那时起,他便一直睡在这里,半年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就那般安静的躺在他的身边,一手虚搭在他的胸口,口中轻轻的吟唱着,一颗眼泪滑落眼睑,从一开始的假装坚强,到现在心防全数倒塌,只剩一具空壳。

    “冷了不加衣,我能做到;渴了不喝水,我能做到;饿了不吃饭,我能做到;病了不服药,我能做到,皓,我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可是啊,想你的时候不告诉你,我真真做不到。没有你的日子,没有你的半年,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好想告诉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想你的笑,想你的温柔,想你的温暖,想你的大手覆盖我的小手,想你的一切一切。”

    “皓,我一直以为我会很坚强,只要能唤醒你,哪怕让我永堕阿鼻地狱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你怎么可以让我这般委屈的哭喊你时,你还这般冷血的躺着?我以为你渴了,挑衅了你半天,为何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你已经忘了瑜儿了?是不是你已经不喜欢瑜儿了?”

    南宫懿目色沉寂的望着两道相拥而眠的背影,心里彷佛有一根刺在蔓延,一刹那,空洞的心恍若被一双手狠狠的遏制,那根刺被这双手来回扯动,痛,痛的他恨不得脱口呻吟。

    瑜儿,明明我在你面前,为何你却视而不见?

    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甚至比他更多。

    如果我比他更早遇见你,如果我们相遇在他之前,现在的你,会不会整夜整夜抱着的是我自己?

    翌日:

    沈静瑜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兵器碰撞声激醒,心底一惊,从玉床上翻身而起。

    红衣似火,搅得黑沉的石洞如同被泼上红霜般闪过一瞬妖艳。

    “是谁?”内力浑厚从喉间吼出一声,瞬间,洞外的声音渐渐消散。

    不消一会儿,一股寒气从洞外迸射,她不动声色随手一扬,手中血玉飘散开缕缕青烟。

    “主人。”七人面无表情跪地。

    沈静瑜扬起衣袖,眉间杀气腾升,“杀,一人不留。”

    声音静止,七道身影恍惚消失,犹如半柱香后,一声声兵器被折断的声音从洞外传来,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惨叫,从一开始,便只有刀刃入体的冷漠。

    “皓,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她俯身亲吻在他额头,嘴角勾勒一丝笑意,“我晚点会再来陪你。”

    话音一落,满地遗留片片红梅。

    传言,去年寒冬之际,有一抹红衣从残阳尽头隐现,她的手中未曾有携带任何兵器,却能招招致命;

    传言,有一人,妖艳绝丽,美色的眸,好似一池春水荡漾,只待一眼便神魂颠倒。可惜,只需一眼便自此魂归西天。

    边防衙府:

    季聍宇与轩辕玥不问世事的闲坐院中对弈,一旁,盛开了一池清香的荷花,朵朵娇艳,在炎热的骄阳中骄傲绽放,迎着风,傲然挺骨。

    “最近的事不知道四爷听说了没有?”季聍宇淡然的放下黑棋,嘴角吟笑的抬头对视。

    轩辕玥滞了滞手中白棋,浅笑,“听说倒是多余了,只是瑜儿这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总归是会惹得某些人背后手脚了。”

    “好像熵国国君忍不下那薄面,已准备召回守了半年的三皇子,如若三皇子一回,咱们这出戏该如何收场呢?”季聍宇眉头微动,事情已不像当初那般简单了,朝中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总是有意指皇上要召回辰王,只是旨意迟迟未下达而已。

    轩辕玥迟迟未放下白子,沉了三分脸色,道:“用着武力迫使了监军圆了这么一出又一出假戏,只怕朝中那些鹰爪早就按耐不住了,我在想要不要通知皇上我们这里的真实情况?”

    “四爷,毋急,皇上与你是亲兄弟,与辰王也是一母同胞,于情于理,当然不会为难你们,只是,欺君之罪,任凭辰王和你再多的苦衷终究抵不过这欺瞒之罪,想想七爷半年前的部署,可不能因一时之气而铸成大错啊。”

    “我是个死人,一旦出面便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是如此下去,瑜儿背负压力太大,性情大变,连带着身体里的邪气越来越盛,我担心七弟还没有醒来,她便入魔了。”轩辕玥用力一捏,手中的白子化为一地粉末从指缝中流落,迎上棋局,散开一片。

    季聍宇不言,也不否认,这段日子她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劝说无益,徒劳而已。

    “四哥,聍宇,都在啊。”沈静瑜从天而降,收起红衣长袖,宛如天人下凡般不露声色的回眸一笑。

    轩辕玥双手成拳,抵在唇间轻咳一声,“瑜儿,下次别再这么神出鬼没了,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有白眉前辈和尚穆前辈二人几十年的修为啊,别说我了,连皓都驾驭不住你这身武力,下次别再学着天人驾到的模式下凡,我乃区区凡人,凡心太弱,会被梦魇的。”

    “四哥,你可真会戏说了小妹。”沈静瑜轻轻推搡,竟连人带桌的把轩辕玥给推下了池塘。

    只听空气里传来一声“咚”,某王已经不见了踪影。

    季聍宇随手抹下一头冷汗,苦笑,“这个月第四次了。”

    “咳咳,一个不留意,聍宇不会介意吧。”沈静瑜悄声站在季聍宇身后,嘴角笑的一副人畜无害。

    “瑜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别靠这么近。”季聍宇后背发凉,退后数步。

    沈静瑜依旧笑得纯良无害,道:“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季聍宇警觉,上一次,上上一次,上上上一次,记得要东西时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和要的东西本身形成的反比,惊的他的小心肝抽抽的凉。

    沈静瑜嘟嘟小嘴,翘翘小舌,扭扭小腰,脱口而出:“嗜心蛊和消尸散。”

    “咳咳,咳咳咳。”季聍宇急忙捂住胸口,一听那名字突然就感觉自己肺部处传来鸣音,整个身体都随着那起伏不定的鸣音狠狠颤抖着。

    这丫头要的什么?嗜心蛊?那玩意儿是她这个小女孩能随意碰的?还有那啥消尸散?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一不小心自己都会被腐蚀的剧毒之物,她敢碰?

    不对,现在的沈静瑜还有什么不敢碰的?

    上次记得她逼着自己配了一副药,一副让人肝肠寸断却迟迟死不了的有益身心的药,她口口声声解释那是健肠胃,促消化的药方子;活生生把他搞成卖假药的一派。

    上上一次她天真活泼的跑来说要断续膏,这也罢,随后又冒出一连串的断筋散和黑毒,他想不明白,断筋散有何用处,跟黑毒又有什么关联,后来他才明白了,断筋散能让人筋骨寸断,用黑毒腐蚀伤口,一日一日黑血腐臭,会把一个完好的人生生折磨成一具干尸。

    沈静瑜,天真的笑容里藏着何等的蛇蝎,让他防不胜防。

    “聍宇,你怎么了?”沈静瑜见他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略显诧异的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只是虚汗不断。

    季聍宇恢复神色,摇头道:“瑜儿,如果这一次你不说明白你要那东西做什么,我是怎么也不会给你的。”

    “你真的想知道?”她眨眨眼,瞪着那双无辜水灵的双眸。

    季聍宇坚定不移的点点头,道:“说吧,我听着。”

    “我用来杀人毁尸的。”沈静瑜直言。

    季聍宇愣怵那么几秒,后猛然大惊,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孩,笑意满满里塞满了童真的真颜,不敢置信,不能相信。

    “瑜儿,你这样,七爷醒来,会伤心的。”季聍宇扼腕,是谁把曾经那个人人疼爱的女孩变成了如今这副嗜血的模样?

    沈静瑜不怒反笑,笑声悲凉,凄然的徘徊在偌大的院中,“伤心?我从不认为我今日所举有任何过错,如果善良能挽回我们的曾经,我便把双手染上的血悉数奉还,可惜,回不来了,从一个个设计把我们逼到如今地步的人开始,我们便注定了用他们的血肉焚尽这世界的污垢。”

    “瑜儿,你还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你不过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不应该有这么多仇恨的,放下吧,就算报仇也还有我和四爷在,我们是大男人,你只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而已,有你的善良,有你的天真,有你的懵懂,不应该心狠手辣,不应该满手鲜血,你是善良的啊,瑜儿。”季聍宇泪眼婆娑的抓住她的手,从何时开始这双手竟是这般的凉,凉到没有温度,凉到好似没有血肉一样。

    沈静瑜漠然的推开他的手,冷冽的眸中寒光一现,“善良?如果善良能感天动地,那我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一点一点的从我体内离开而无能为力,我所挚爱的人就不会清冷冰冷的躺在玉床上日复一日。我从不信轮回报应,从不信天堂地狱,我只要他回来,用我仅剩的残命陪他过一朝一夕,江湖若负他,我必搅得它再无宁日;朝廷若负他,我必毁的它改朝换代。我沈静瑜早已歃血为誓,天大地大我必护他余生无恙,谁负谁欺谁必死无全尸……”

    毫不犹豫的一席话回荡在整个院中,就如那迟迟挥散不去的阴霾天气,整个天空都阴阴沉沉,引得人心底荡漾起一阵阵心酸乏力。

    “四爷,四爷,不好了,影卫飞鸽传书皇上已微服出京,意在亲征江林战役……”陈毅不知所措的从府外跑回,手里还捏着刚刚飞鸽传来的京城信件。

    季聍宇惊慌回头,目光正对上从池中优哉游哉爬出来的轩辕玥,二人默然,皆目光灼灼的看向不远处缄默的女人。

    沈静瑜不恼不怒,只是幽深的瞳仁里是一潭不见底的深渊,无人知晓她心里运算着什么,更没人看破她心口处慢慢蔓延的焰火。

    “密信中提到皇上已在三日前从京城出发,简装轻骑,想必顶多七日后便会到达。王爷,您看这事该怎么办?”陈毅担忧,自从半年前自家主子昏睡后,他便日日不得安寝,这欺君之罪,从一开始便坐定,他无悔,只是不想让守候了七年的王爷一朝希望悉数成空。

    “让简易过来。”轩辕玥闭目,撤掉外袍随意的弃在枯藤上。

    季聍宇掏出手绢擦净他面上的污泥,道:“让简易易容,别人倒好欺骗,可是皇上与七爷自小玩乐怎会识不出他的伪装?”

    “就算皇兄识破了也无碍,只怕有心之人故意为难,聍宇你下去准备一些迷药,如若事情有变,我们只得先下手为强。”轩辕玥面不改色道,好像自己只是说了一个小小的意见而已。

    季聍宇忍不住的轻咳一声,“当着皇上的面毒杀朝中大臣,四爷,你确定我们真要这么做?”

    “难不成让那些人先发难把七弟和瑜儿给抓起来?”轩辕玥嗤笑,“反正本王在离国所有人心里早已是一个死人,一个死人发难,谁会抓到尾巴?”

    夜风习习,凄凉的风带走暑夏的热,凉风阵阵,池水在风中泛滥,卷起一圈一圈涟漪,夜境中,一只蝴蝶迷路在花丛中,一朵花跳到另一朵花上,又茫然的旋转在天地间,孤独的影子独自徘徊着。

    凉亭上,红衣依旧,她的手中轻轻的捏着一盏青杯,对着月色,孤傲的饮杯而起,“还有半年,最多半年,我们就可以对月当酌,闲聊世事。皓,这么可好?”

    无人回应的沉默,映着朦胧的月光,周围是苍凉的沉寂。

    “主子,那人快支撑不住了。”隐隐的,一抹黑影倒影在池水中,随着碧波微动,影子忽隐忽现。

    沈静瑜未曾回头,只是嘴角吟笑,“这么快就支撑不下去了?哈哈哈。”

    邪魅的声线在寂凉中飘散,红衣拂动,她斜靠在美人榻上,笑意涓涓,“我刚刚准备的东西,看来他没机会尝试了。”

    “主子,这半年来他死咬住口不肯说,你毒杀了无数次,又救活了无数次,他还是不肯开口,想来骨头已经够硬了,如今看来,不如直接了结了他。”墨衣女人道。

    沈静瑜迟疑那么一刻,莞尔,“青儿,人活在世上总有那么一个弱点,再强大的人也有一两分致命伤,我们只是碰巧没有找到而已,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嗯,用我话来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怎可以便宜了他想死的心?”

    墨衣女人不言,微低下头,道:“那我会尽全力救活他的。”

    “救是一定救,再把这药加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蛊毒发作时扭曲的表情了。”她浅笑梨涡,嘴角微微上扬,又道:“皓当年受伤时,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一张俊脸刚毅不折,刀入躯体,面色不动,只是嘴角温柔的牵挂着自己说着无碍。”

    不知不觉间,月上柳梢头,天际已是夜深宁静。

    石洞内,烛火轻摇,玉床上,两抹身体缠绕。

    她的手挑逗性的探测入他衣衫中,轻轻的勾起衣角,柔柔的捏成一朵小花。

    “皓,那啥女人周期紊乱总是喜欢胡思乱想,这几个月没有你在身边陪着,我好像一头渴了几百年的雌狮,有时候你也得体谅体谅咱们女同胞,那啥的需要也是有那么点冲动的。”

    她的手留恋在他的衣襟中,轻轻的扯开那内衫衣扣,嘴角含笑,眉色含情。

    “师父告诉我练功时要切记想那些有的没的,可是我最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你出浴时那健硕的胸肌还有那性感诱人的小腹,忍不住的就脸色羞红,鼻血长流,引得师父以为我走火入魔。”

    “你想知道我当时的窘迫吗?我恨不得找个缝儿把自己这*大发的模样给埋进去,不过还好,师父这个守身如玉了四十年的老处女是不会懂得正常女人的小心思的。”

    话音一落,毫无知觉的某王被褪光了衣衫长袍,弱弱的烛火上,白皙纤长的身体毫无保留的进入某女的双眸中。

    青涩跳动,沈静瑜一手按住澎湃的胸口,低头轻咳一声,又忍不住的偷偷一笑,“还是皓身体好看。忍不住的想要让人家种两颗小草莓。”

    某个色求不满的女人正兴致勃勃的欣赏着某个王爷别致的身体,她却忘记某个神医曾大言不惭的告诉过她的小秘密,那便是某个神志不清昏睡已久的王爷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只是不能自主支配身体而已,想必过不了多久某个被定性为活死人的王爷会有点点知觉,譬如,听觉,触觉……

    “那个皓,为什么我搞了你那么久,你还是没点点*呢?”沈静瑜依旧锲而不舍的玩弄着,皱着眉头,看来想趁着他昏迷时睡一睡都成妄想了,这娃这玩意儿完成不能满足她啊。

    “算了,不弄了,昨天也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皓,你是不是已经迈入不举状态了?”沈静瑜坐在一旁,盘起双腿,双手杵着下巴,偶尔飘出两声傻笑。

    既然不能睡,那就看看总可以吧,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看的透明透明。

    “瑜儿,你在这里吗?”洞口外,白眉轻声道。

    沈静瑜脑门一跳,身体率先做出反应,直接抓起地上散落的衣裤将暴露在烛光下的身影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瑜儿,你果真在这里。”白眉未曾发觉有何异样,端着一碗药踱步入洞。

    “啪!”四目对视,手中的药碗砸个粉碎。

    “师父,您别误会了,我正在帮皓擦身体,擦身体。”沈静瑜面红耳赤,随意的抓着一件东西擦向轩辕皓动弹不得的身体。

    白眉微微蹙眉,掩嘴一咳,“瑜儿,师父还没说什么,只是,刚刚你拿的那个应该是男子的贴身小裤。”

    “……”沈静瑜哑然,急忙丢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道:“抹身体肯定要脱衣服,脱衣服也应该要脱那啥裤子。”

    “瑜儿,你还小,这照顾辰王的事情还是交给师父吧。”白眉若有所指,却不挑破。

    沈静瑜低下头,不言。

    “你当务之急是要好好的练功,皇上要来了,如若被他发现异样,掉的可不光是你们两人的脑袋。”

    “师父,我……知道了。”沈静瑜一步三回头的不时回望回望那个熟睡的身影,留恋不舍的徘徊在洞外。

    白眉堵在洞口,轻咳,“瑜儿,子时快到了,阴气最盛的时候,是练功的最好时期。”

    “师父,我练的真的不是魔功?”沈静瑜缩回脑袋,往着洞内探上一探。

    白眉轻轻的扯开丫头的脑袋,笑道:“放心,绝对不是魔功,就你丫头的心思也做不了魔女。”

    “可是我有时候总感觉我的脑袋和动作出卖了自己的心,一不留意就鲜血长流。师父,我真的不会入魔吧。”

    “记得你是救人而不是杀人,提醒自己以善待人又怎会入魔?”白眉笑言,“瑜儿,不要背负太大的压力,还有我们在。”

    沈静瑜噤声,趁着夜色,身体一纵,瞬间消失在夜境中。

    白眉静站原地,眼里稍纵即逝一抹忧愁,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那股由她体内散发的邪气已经越来越盛,接下来的日子,如果那事暴露,她能不能承受,无人得知,只求她能记得万物皆有因,因果报应总有始终。

    三日后:

    御驾亲征的传言从京城一路北下,毫无意外的使得整个江林地带的百姓喜庆连连,这持续了长达半年的战役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了,这流连失所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密信里提及的皇上轩辕麟是微服私访,那亲征的名号不过就是一出谣言罢了。

    而轩辕麟的的确确来了江林,毋庸置疑的在密信抵达的第三天后空降在府门外。

    下人通传府外有几位爷拜见。

    轩辕玥在离国上下皆是死人,从得知皇上微服过后便早已易容等候,果不其然,门外那袭白衣翩翩公子正是他的皇兄轩辕麟。

    轩辕麟目光警觉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道:“辰王爷呢?”

    轩辕玥指引他入府,大厅中,所有人跪拜迎礼。

    “都起身吧,朕是微服私访,不需行礼了。”轩辕麟正襟而坐在正席上,依旧是目光巡视着寥寥数几的人影。

    “王爷近日去了营中,草民已经派人去通传了,想必今晚就会回府。”季聍宇站在一旁解释道。

    轩辕麟轻轻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一旁静静站立的沈静瑜,目光往下,微微蹙眉,“瑜儿这身子——”

    “孩子没保住。”沈静瑜露出一丝苦意。

    轩辕麟也没有再问,这才注意到刚刚说话的人是谁,忍不住的长叹一声,“四弟的事,朕深感痛心,无论如何,四弟的仇,朕一定会让熵国血债血偿。”

    季聍宇神色微动,只是颔首谢恩,“四爷的仇,聍宇不想假手他人,如若有一日遇见熵国四公主,聍宇必定亲手手刃。”

    “罢,也好,圆了你此生的遗憾。”轩辕麟笑意拂面,却在下一刻一手轻轻覆上胸口,微皱眉头,“近日连赶路数日,有些疲惫了。”

    “草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厢房,小宁子快带皇上去休息。”

    轩辕玥闻声扶上轩辕麟,二人莫名的相视一眼,却又不语。

    沈静瑜眸色冷静,看着两道背影的消失,隐隐的感觉有什么说不出的熟悉。

    季聍宇苦笑,“明明是咱们设计了人家清白公主,结果还要弄的人家血债一身,这罪啊,这债啊,哪怕把四爷拆了平分恐怕也还不了了。”

    “如果南宫恣真要你们以身偿还,到时你舍得吗?”沈静瑜挑眉,笑道:“不如你就准了人家平妻的婚约吧。”

    “得了,算我没说。”季聍宇扭头看向一旁,故作沉默。

    沈静瑜也不多说,笑意在脸上蔓延,心口的疑惑渐渐扩大,突然间,瞠目的望向那条深不见尽头的走廊,脚下真气一动,提气跃上屋檐,一路尾随。

    轩辕玥走在轩辕麟身后,自始至终都是低头一言不发,他的借口会不会很牵强?不知道这个好哥哥会不会相信他们的苦衷。

    “说吧,为什么搞出那么多事?”轩辕麟停驻,冷静的容颜下看不出任何波澜。

    轩辕玥抬头一笑,道:“我就知皇兄一眼便看得出小弟我是易容了。”

    “朕可不想被你们当猴耍,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七弟人呢?”轩辕麟身体悬坐在横栏上,双手环胸,语气低沉。

    轩辕玥幽幽长叹一声,“此事还真是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轩辕麟皱眉。

    “七弟如今昏迷不醒,聍宇和尚穆前辈都在想办法救醒他,可是目前形势看来就算倾尽他二人之力也恐怕救不醒他。”轩辕玥直言不讳道。

    轩辕麟愣了愣,面上表情不变,却是放下双手,一掌狠狠的挥向一旁的石柱,冷冷道:“为何会这样?”

    “瑜儿身中剧毒,七弟为了救她才会永久沉睡,这几个月,我们所有人都在找办法,可是,事与愿违,七弟身体里本就被放干了血,又元气大伤,这种情况下,想要醒来很困难,就算醒来了,也活不久,精血不够,剧毒缠身。近日情况倒是有所好转,有了点自主意识,可是身体太虚弱,无法彻底清醒,而且前辈担忧,如若醒了保不准不会当场毒发。”

    屋檐上的身体轻轻颤抖,心口里的乱前所未有,那席话,为何如此刺耳?他话里的活不久是什么意思?

    轩辕玥犹豫片刻,继续道:“为了让瑜儿活下去,尚穆前辈和白眉前辈开了一个玩笑,他们告诉瑜儿只要练好武功,练好血咒就能救醒七弟,为了给她信念活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帮他们圆谎,最终哪怕两位前辈用毕生武功换她一个梦也好,只是,他们都知道这种武功永远没有人练成第七层,因为根本就没有第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