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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圜丘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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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众位夫人下马车,按品阶排好,众位小姐也按顺序排好,然后随咱家来!”

    平阮儿走至最前方站定,一行人这才反应过来,外命妇们迅速按照秩序在平阮儿身后依次排好,各家小姐则跟着其他引路太监去了另一侧排好。

    按理说这些小姐并没有参与祭祀的资格,但赤焰国民风开放,皇帝特意下令准许她们在远处观望整个祭祀典礼。

    “嗡——”钟声再次响起,远远传开了去。浑厚的钟声之中,西天门的朱红色大门徐徐打开,那一刻,人们仿佛听见了历史被人开启的声音,厚重而令人敬畏。

    一线天光从门后漏出,越来越甚。

    “且行——”嘹亮而高远的唱诺声响起,引路太监拂尘一扫,端在胸前,然后抬步朝门里走去。众人肃然跟上,莫敢言语。

    此刻天色微明,天空只剩一层薄薄的蓝色,似乎只要挥袖轻轻一扫,就能将天地瞬间点亮。

    大概行了一刻钟的时间,平阮儿众人终于来到了斋宫。此刻斋宫门前的广场上旌旗猎猎,明黄色的仪仗位于最前方,甚是醒目,彰显着天家威仪。仪仗之后,六匹神骏并驾齐驱的高大龙辇巍然挺立,威严无比。昨日就随皇帝前来斋戒茹素的文武百官此刻正站在仪仗后方两侧,一个个神情肃穆而恭敬。整个队列整齐统一、声势浩大,令人望而生畏。

    引路太监将众外命妇领到百官之后站立,而那群小姐,却是只能在广场外围拱手遥望。

    “嗡——”钟楼里最后的一声钟声响起,由于离得近,更让人觉得心神震荡!与此同时,东边的鱼肚白翻出,腾起一个硕大的红球,刹那间将半边天空烧得通红,如火红的烙铁,又似滚烫灼人的岩浆,撕裂并焚毁了那层薄薄的蓝色,转瞬将天地煮沸!

    这一刻,斋宫中门大开,一身明黄亮丽的皇帝从殿中走出!华盖下颀长的身材挺拔矫捷,面容更是俊朗而威严,在一片金光中,宛若真龙出世,令人敬畏崇拜,顿时迎来一阵高昂的万岁山呼声。

    澎湃如潮的万岁声中,皇帝上了龙辇,浩荡的队伍遂朝圜丘坛走去。

    不知是不是幻觉,平阮儿感觉皇帝上辇的时候似乎偏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她自嘲地笑笑,看与不看又怎样,如今他们已经势同水火,若非为了威远侯府,为了忠义二字,她怕早已与他分道扬镳。

    正当她抬眸,却发现楚轲正一边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因队伍太长,前导仪仗,后随百官,所以百官得先反折才能跟随龙辇前进,是以此刻楚轲正好经过平阮儿身前。

    平阮儿皱眉,因为楚轲的目光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他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那一刻不禁让她有种自己没穿衣服的错觉。而最后,他竟然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还不赖。平阮儿当即就想冲上去撕开他的面具,想看看他眼睛是不是长在天上了,她这样还叫不赖,那其他女人还要不要活了?

    这男人,还真是眼高于顶、臭屁得不可一世,真想看他难堪的模样!平阮儿如是想!于是便开始在心中无限畅想楚轲在她手下吃瘪的模样,左勾拳,右勾拳,将他那张神秘的脸揍扁,再搓圆,最后弄成个猪头才好!

    “嘿嘿……”她突然轻笑出声,心里痛快不已。

    “郡主?该走了。”一旁的太监提示到。

    平阮儿这才发现四周的宫女、太监以及那些贵妇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原来她竟然还笑出声来了……是有些丢人了。

    平阮儿立即轻咳一声,状若无事地挤出标准的淑女笑容,然后抬步朝前走去。若是一般的贵女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早已是脸红心跳,羞得恨得不找个地缝钻下去,然而平阮儿却练就了一张厚脸皮,镇定自若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高傲美丽而充满自信,这让众人都不禁怀疑先前是自己先前耳朵听岔了!

    浩荡的队伍朝前方走去,大约过了两刻钟,终于来到了圜丘坛。

    坐落于众人眼前的圜丘坛甚是巍峨壮观,若从天上俯瞰,则会发现是三层的圜丘坛呈现出三个渐大的巨型大圆!而外围的方形场地与之呼应,则形成“天圆地方”的寓意。

    圜丘坛又称为祭天坛,专为祭天而建,坐北朝南,四周绕以红色宫墙,上饰天青色琉璃瓦,象征青天。圜丘坛为一座三层艾叶青石台,四周皆为汉白玉栏杆,栏杆与栏板都有精雕细刻的玉龙图案。每层四面的台阶均为九级,而栏杆的数字也均为九或九的倍数,暗含九重天、九五之尊等寓意。

    此刻东方红日高悬,万千金光毫不吝啬地洒下,映在汉白玉栏杆上,熠熠生辉!华彩流转!众人都被此景深深震撼,与浩瀚宇宙苍茫天地相比,人总是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在天地神佛的强悍力量之下,人类如蝼蚁,只能归顺天意,低声乞怜。

    皇帝下辇,前往具服台更衣,王族公卿、百官于原地等待。

    平阮儿站在原地,望着壮观威严的祭坛,心里颇为复杂。对于未知的力量,她的心里自然也存有一分敬畏,正如九重塔的老头子,总是神出鬼没,而那些看似神神叨叨的言语,却又正确预言了这世间的一些事。还有七大世家的红家,传言能够操魂控鬼,极为玄妙隐秘。这其中,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是神?是鬼?还是佛?还是天道?

    可若这世间存在神明,为何还有诸般不公?为何善者无报,恶者无罚?

    “阮姐姐,你在想什么呢!”一道清亮稚嫩的童音打断了平阮儿的遐思,平阮儿低头看去,正巧对上了皇甫珏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欣喜与好奇,正认真地看着她。小手摇着她的手臂,带着几分讨好的乖巧。

    平阮儿略微一怔,然后抬手在他额上弹了一个爆栗,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乖?竟然来参加祭祀了?”

    按理说小十二这年龄还不用参加祭祀,然而他却来了,是在宫中呆得闷了还是燕国公的授意?

    “阮姐姐,痛……小十二想阮姐姐啦!听说阮姐姐也会来,小十二就来了!”皇甫珏撒娇道,嘴巴嘟起,两腮鼓起,如玉的小包子脸皱成一团,甚是可爱。

    “真的?”平阮儿挑眉半真半假地问道,心中却是有几分欣慰,也不枉她宠他这么些年。

    “真的!”皇甫珏狂点头,酒窝深深,笑容天真而又纯善!“对了,阮姐姐,咱们去那边吧!你可是郡主,虽然在宫外同那些夫人一道进来,可是按规矩应该与我们站在一起,走吧!”

    皇甫珏口中的我们,自然是亲王的队伍。而赤焰国的亲王只有皇甫珏一人,公主也只有皇甫静,是以根本不成队伍。不过礼不可废,他们依然独自占据队伍左侧尊位。

    平阮儿虽然不想见皇甫静,但是小十二说的不错,即便现在不过去,一会儿引路太监也会过来请她过去的,所以便任由小十二拽着自己走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纷纷侧目,全是倒吸气的声音。

    “阮姐姐,你今天真美,大家眼睛都看直了!”小十二回头说道,然后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平阮儿倒无心去管众人的反应,先前她在那些女人脸上已经看够了。不过看着小十二淘气的脸和天真的笑颜,心中那关于半月前的芥蒂瞬间彻底消失无踪,对于小璋子托付给她的这个唯一的弟弟,她如何能真计较?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队伍左侧,皇甫静只是瞪着眼睛盯着平阮儿,神色十分不豫,不过却没有发作。在这种场合,皇甫静作为皇家公主,自然不敢擅自妄动闹事,祭祀大典,若是胡闹冲撞了神灵,后果可非她能够承担的,所以她只能恨恨地咬牙“看着”平阮儿。

    平阮儿哪管皇甫静灼热的目光,于她而言,皇甫静不过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幼稚少女,使的那些微末伎俩根本不值一提。

    “静姐姐,你的脸色好丑哦!”皇甫珏仰头语气真诚地说道。

    “皇甫珏你!”皇甫静刚开口,但看到旁边的平阮儿,心里愤愤,想起当初平阮儿嚣张的模样,不禁心有余悸,索性偏过头去不理会。

    平阮儿本来担心闹起来难以收拾,没想到皇甫静偃旗息鼓得这么快,只得用眼神警示了一下皇甫珏,示意他别捣乱。

    “阮姐姐,你不高兴吗?小十二可是帮你出气哟!”

    “孩子气!”平阮儿点了点他的额头,满是宠溺。这孩子又变成了那个不由分说维护她的小斗鸡,还真是个孩子呢!想到自己为先前他的那些话置气,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自己终是太敏感了,不就是个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才不,谁都不能欺负我的阮姐姐!”小十二八爪鱼一般贴着平阮儿。

    “是,是,有小十二在,谁能欺负得了我?”平阮儿忍俊不禁。

    两人有说有笑,甚是开怀。

    “皇上驾到——”唱诺声响起,两人立即住口,同众人一般抬头朝前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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