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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首夕阳红尽处(围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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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琅带着虎皮和虎肉回到洞穴,看到灰狼并不在。她放下肩膀上的东西,跑出洞穴寻觅灰狼,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回到洞穴,她把虎皮清理一番,为自己缝制了一件暖和的虎皮衣服。她高兴地比划着衣服,嘴里不自觉地哼着小曲。

    灰狼走过来,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然后安心地趴到她的身边。

    韩琅高兴地抱住灰狼。然后回身,从旁边拿起一个小瓶子,倒出药粉,在灰狼在耳后轻轻撒匀。告诉它这是药,治伤的。

    这瓶金疮药是她向老人讨要的。她知道在深山生存,受伤流血会是家常便饭,故而要了些!

    灰狼温驯地伏在韩琅脚边,合上眼睛。韩琅摸了摸灰狼的毛发,灰狼老了,总是不喜动。它总是喜欢偎依着她,不愿离开寸步。

    这是种离别前的依恋。但是韩琅并不知道,她以为灰狼只是老得不乐意动弹而已。

    她喜滋滋地告诉灰狼今天的经历。灰狼垂着耳朵闭着眼睛听着,样子很安详,孩子终于不需它担心了。

    灰狼弯着嘴角,趴在韩琅身边,安静地睡去。

    韩琅把草铺平,抱住灰狼,穿着新的虎毛衣服,美美地睡去。她想着,明天要找个地方,烤几块熟的肉,存起来吃。如果能有调料更好了,哪怕只有盐巴也好。真是后悔,为什么不给那些人要些呢!

    她迷迷糊糊想着,一会儿便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灰狼依旧趴在她身边,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见她醒来便用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

    韩琅咯咯地笑了。

    她抱着灰狼亲昵了一会儿。

    韩琅走出洞穴,望着瓦蓝的天空,金灿的太阳热烈地散着白色光芒,有些晃眼,地上的积雪在温暖的阳光下折射着莹亮的光。

    韩琅微笑着,算了算她来到这里的时间,大概有十天了。按照时间推算,雪全部融化还需半个月,尤其是这样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估计还要多些时候。

    现在是春天了吗?是了吧?但是侵袭着脸部的的空气依旧冷寒。

    韩琅捡拾着干柴。大雪天找干柴确实不容易,那些人从哪弄的那么多的干柴啊?这时候她才突然想到自己寻来的木筏子不见了。

    可恶!烧了我的木筏子!可恶!韩琅暗诽着。而在神医谷的白狐裘公子,此刻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显疲惫。

    “公子,冷吗?”公鸭嗓子体贴地递给公子一杯热茶。

    公子上身穿着靛底白云纹的缎衣,外面罩着黑色的貂绒褙子,下身是烟草色常服,下摆镶着金线,脚上蹬着一双白虎毛做成的厚底靴。

    他接过小厮手里的热茶,轻轻吹了下浮着的几片细小茶叶,慢慢喝了一口。

    “顾神医,还是不肯医治?”公子放下茶杯,轻声地问。

    公鸭嗓子面露难色。

    “公子!这人不识好歹!您贵为……”

    白狐裘公子摆摆手,“来到这里,我们就是普通人,记得不要拿身份压人。”

    “是是!公子教训的是!小的这是着急的!这顾神医就一个怪人,说得不到他想要的,就不会着手给您看病。你说说,这不是耽误事吗?他要的无非就是稀世草药而已,在我们皇……不!在我们仓库什么珍宝没有,他这不是有意为难吗?我们总不能在折回去为他寻那个七色草啊!”

    “他会答应的!”公子淡淡道,“夜杀快回来了吧?”

    公鸭嗓子思忖了一下片刻:“嗯!他向来守时。”

    早就疲态不支的公子合上了眼睛,依靠在后面的长榻上。

    公鸭嗓子望着脸色更加苍白的公子,焦虑地叹了口气,给公子盖上狐裘,带上门离去。

    韩琅在雪地里寻找枯枝,过两天晒晒就能用了。她害怕突然出现的野兽,因此并没有走远。

    一个时辰后,她抱着一捆树枝快速赶回洞里。

    灰狼在洞口等着韩琅,看到韩琅的影子,亲切地迎了上来。

    韩琅把树枝放下。轻拍着灰狼往洞口走去。

    她找出藏在洞口雪里的肉食,拍拍上面的雪,递给灰狼。心道,等柴火略干些,一定要烤些熟肉吃,吃生肉终是会生病的。

    她抱着一块硬如铁石的生肉啃吃了一会儿,觉得不再饥饿,又捧着雪吃了一通。看看剩余的肉食,大约还能吃一个月。幸亏天气冷能存住食物。

    韩琅仔细地把食物藏好。又拿了些到洞穴里,风干,做成肉干吃。埋在洞口的食物,她还是担心会被别的动物刨吃。灰狼虽然警觉,但是还是放到跟前安全些。

    韩琅用绳子捆好生肉,挂起来。然后把柴火摊开晾晒,就算太阳不热暖,但是风干也很快。

    两天后,韩琅就发现最早收集的柴已经很干了,她高兴地抱着一捆柴,然后找出冰冻的肉食,用绳子拴起来,挂在肩膀上,往洞外走去。

    找了块积雪少的地方,把雪拂扫干净,用通红的小手腾出一块露出枯草的黑土地。然后仿照看到的火堆的样子,架起个圆锥形木柴架子,在中间放些干草,然后掏出火折子,点着。小火苗越来越大,燃着了细小木枝,接着烧着了大枯枝,终于火越来越旺。韩琅把肉穿在刀上,架在火上烤。刀柄越来越热,韩琅越来越握不住。她从身下扯下一块兽皮,握住刀柄翻转肉食。

    呼呼的红橙色火舌舔着红白的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滴答着水油,使火苗蹿的更高。韩琅借着大火把带来的肉都烤熟了,然后灭掉火,把剩余的木柴带回去。然后串起不是很烫的熟肉喜滋滋地回洞里。

    灰狼迎向韩琅。韩琅拿出一块温热的肉给灰狼吃,灰狼嗅了嗅,看看韩琅。

    韩琅用狼的语言说:“熟的,能吃。而且很好吃!”

    韩琅自己也拿起一块,啃起来。灰狼见韩琅也吃这样闻起来不一样的肉,便大口吞咽起来。

    “不好吃!”灰狼却发出一声不满的叹息。

    韩琅抱着灰狼的脖子,心想灰狼还是不是吃熟肉,以后习惯就好了。熟的总比生的好吃,肚子也舒服。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里面热乎乎的。就是没有咸味,可惜了。

    吃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的韩琅,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吃到没有盐巴的熟肉这么开心。

    韩琅白天带着弓箭和匕首狩猎,打些兔子狍子之类的,烤着吃,日子过得越来越顺畅。只是灰狼越来越懒得动弹,偶尔会陪着韩琅狩猎,但是大部分时间是卧在洞穴里。

    灰狼老了。韩琅的脑子不止一次地想。

    到了下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狼王号召群狼集合,围杀从北边大批进入深山的黄羚羊。每年春天,都会有一批黄羚羊经过深山迁徙到南方的草原。所以,春天是狼和虎豹争夺黄羚羊的季节。

    被困了一冬的食肉动物,早就耐不住饥饿,跃跃欲试捕杀猎物了。

    早就有野兽潜伏在进山口,等候着黄羚羊的消息。

    狼王集合狼群,埋伏在北边山上,等着猎物。

    这上天送来的饕餮大餐,狼王集合众狼后,就带领狼群埋伏起来。

    狼的耐心真的是人类都难以比拟的。韩琅趴着看向下面的狭长山路,身子下面是未化的积雪,冷风不时吹着韩琅的脸颊。她和众狼一样潜伏着,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整整一天,也不见黄羚羊的踪影。

    韩琅从腰间掏出一块熟肉,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冰冷的肉丝像柴一样干燥,磨砺着嗓子,她低下脑袋,吃了几口雪,咽下了干燥的肉。

    通红的脸蛋上带着雪粒子,韩琅用手抹了抹,定了定心神,扭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狼王。狼王浑身雪白的狼毛在落日的余晖下发着闪亮的光芒。

    有狼说,看到黄羚羊的踪迹了。可是为什么都快一天了,也不见踪影。不会绕过这里从别的地方过去了吧?

    韩琅怀疑黄羚羊临时改了路线。但是又不能肯定,于是和大家一样继续安静地等候。

    她吃了点食物,不觉得饿。但是大部分狼,却是饿狼,饿狼战斗力更强。也许这就是动物的世界。只为一口吃食,愿意以命相博。

    韩琅正胡思乱想着,空气微微震动起来,奔腾的杂沓声隆隆传来。

    来了!来了!

    狼群的呼吸更轻,等着羊群靠近些,再靠近些……

    快到眼前了,狼群还是不动。看来是要包抄,断了黄羚羊的后路。狼王真是聪明,好像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威风凛凛指挥若定。

    黄羊群的最后尾巴也进入了包围圈,狼王一声嘹亮狼嚎。几千头狼从地面腾起,扑向了羚羊。

    黄羚羊有头羊带领着往前冲,拼命想冲出包围圈,为后面的羊谋得生路。黄羚羊用尖利的羊角,顶杀围堵的狼群。强壮的黄羚羊保护着中间的弱羊小羊。

    黄羊也不全是待宰的羔羊,它们激烈反击。很多狼不敌黄羚羊的攻击,毙命。

    狼王吩咐头狼们冲入羊群内部,打乱它们的围护圈,先杀弱小。再三强调,只杀不吃,速战速决。

    韩琅没打过仗,但是此刻她觉得狼王是个天然的将军,卓越的首领。她有些佩服狼王了。

    在头狼迅猛的攻击下,黄羊群果然失去了刚才的优势,力量越来越不济,终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狼群咬死了大批的黄羚羊。也有很多强壮的黄羚羊逃跑。

    狼王喊住追击的狼群。看着眼下的死了遍地的黄羚羊,韩琅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一直在狼王身后,没有参与。

    已经见过血腥的韩琅,看到这么大片的死亡和残忍,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是接近上千的黄羚羊,怎么瞬间就没了?生命,就是这样脆不可击。

    狼王得意地眯着狼眼,满意地看着战果。吩咐狼群可以享受美餐了。饿狼们眼睛盯紧热乎乎的羊肉,张开锋利带血的牙齿。

    忽然一声虎啸震动山林。

    老虎?韩琅警觉地朝虎啸的地方望去。

    标题出自北宋张舜民的《卖花声·题岳阳楼》

    木叶下君山。空水漫漫。十分斟酒敛芳颜。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阳关。

    醉袖抚危栏。天淡云闲。何人此路得生还。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

    释义:洞庭湖,秋水与长天一色,茫茫无际;秋风里,万木凋零,树叶在君山之上纷纷飘落。一位歌女正满满地斟上一杯酒,收敛起笑容,打算为客人唱一曲送别的名曲《阳关三叠》。但是作者没有同意,“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阳关》”。我不是当年王维在渭城送别西出阳关的元二,而是即将南下的迁客,不唱也罢。带着几分醉意再次来到楼前,他扶着高楼上的栏杆,放眼远眺,只见淡远的天空,白云在悠闲地飘动。古时岭南一带素称蛮荒绝域,成了历代贬官的流放之地。长安是借指宋朝的汴京。作者因回首夕阳而念及家国,无奈愤懑而又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