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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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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鲜微冷的清风拂过,金灿灿的光芒笼着静寂古庙,四周是浓郁古树罗列,秋天把片片树叶尽情涂染,风景秀丽,似梦如画。

    在一片刺目的阳光中,韩琅悠悠醒转,耳边是欢快鸟雀的婉转鸣唱。她抻着胳膊,缓缓睁开眼睛,正迎上炫白的光,不由地眯起双眸,以长长的眼睫遮挡。

    “仔细看来,小琅你更像女子。”身边传来男子调侃带笑的声音。

    韩琅转头,看着托腮凝视她的那人,望进那带着点温柔的深邃眼眸,邪气一笑:“大哥可喜欢像我这样的男人?”

    琅琊珏眉眼一怔,随即撇嘴,斩钉截铁:“不喜欢!”

    随即恼了,把手臂撤下,身子一仰,双臂搁在脑后,抬头看向飘着几朵闲云的蓝色天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琅眉梢轻动,缓声问道:“大哥今日可有安排?打算何日回去?”

    依稀听见微弱叹息,“本想马上返回,可实在不甘心!”似乎有恨恨之意。

    “那再多留几日,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韩琅劝慰满怀遗憾的他,“顺便,小弟来为大哥治病,让你以后的生活不再枯燥乏味。”

    琅琊珏愣住,不明所以。略一思索,昨晚种种便全都记起,不觉扯起嘴角,无所谓一笑,“小琅不必费心,没那些男女风月、床弟之事,大哥活得也很精彩,并不乏味枯燥,而是天天紧张惊险,刺激的很。”

    “哦?那大哥真的不好奇,男欢女爱为何?”韩琅觉得眼前男子着实自相矛盾,似是铁骨铮铮,

    又似天真幼稚,还固执无趣,不解风情,确实乏味,空长了一个美男的皮囊,里面却是榆木石心。

    “曾经好奇万分,可是现在……说不清楚,料想没什么意思。”

    韩琅觉得自己此刻她的言行很像书上说言的四个字——诲淫诲盗。她如此这般,是不是在引诱清纯童子失足呢?可转念一想,都二十有三的男人了,居然连个女人都未碰过,着实可怜可叹,教他男女之道,也算人伦常情,算是功德一件吧?

    “小弟有十足把握能医治好大哥,若是大哥知晓那女人的好处,定然会感激小弟。”韩琅一笑,打定主意,要帮一下这榆木呆子。

    琅琊珏倒是很不以为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蜜色的脸上映着灿烂的阳光,很是好看,“随你!”

    此刻,他满脑子还是昨晚失败之事,倘若兵部无法下手,那何处再能取得消息。

    皱眉沉思,日光悄悄流转。

    午后,二人并行于繁华街道。同样引得无数人注目,尤其是偶然经过的蒙面女子,含羞一瞥,慌忙躲闪。西风国富贵人家女子从不抛头露面,而一般女子出门也是白纱遮面。

    韩琅笑笑,她曾经很是羡慕能带着面纱逛街的少女,而今这样坦然自在地游逛,真是想都未敢想的事情。

    瞧见一成衣铺子,韩琅便拄了一下琅琊珏的手臂,示意去买身衣服。

    琅琊珏低头看了看自身打扮,觉得并无不妥。他已经换下黑色夜行衣,穿的是白底墨染兰锦绸,腰间是素色玉带,这带着书生气的打扮能掩盖住身上的煞气。

    韩琅摇头,不由分说地带着琅琊珏走进铺子里。

    选了一套冰丝天蓝色锦绫,衣服金线滚边,袖口绣着祥云图案,韩琅把衣服递给他,然后为自己择了一身绣着宝相花的淡翠色缎衣。

    二人换上衣服对视一眼,不觉都是眼前一亮。

    琅琊珏上扬剑眉下那深邃眼眸现出喜悦之光,看着如玉一般皎洁明亮的义弟,有种说不出的骄傲,他含笑点头。没想到翠色那更适合女子的衣服穿在韩琅身上,更多了几份妩媚,却没有柔弱女气,只因韩琅虽身板瘦小,但是却很挺拔俊逸,是个翩翩俊俏少年郎。

    韩琅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奈何这两年渐渐长大,胸部也丰腴不少,除了缠布,她还在胸下腰间缠了几圈棉布,看起来平坦挺拔,掩盖了女子的特征。

    “二位真是神仙般的俏公子。”店铺老板是个滚圆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一对眼睛,两撇胡子成了一条线,啧啧赞道,“小的那粗鄙的衣服也跟着沾光,生出这耀眼的光彩来,闪得小的那眼睛都快瞎了。”

    韩琅扭头对着那满面和气春风的滚圆老板道:“掌柜的如此赞誉,那衣服能否送我们二人,让你店都跟着沾光?”

    韩琅见老板恭维太过虚谦,本是逗弄他的话,却不想得到干脆的回答:“当然可以!”

    只是这话不是老板所说,而是刚刚进门的一年轻男子。

    来人眼神烁亮,身穿绣着缠枝桃花的绯色衣衫,面白如傅粉,唇红如涂丹,行走间香气飘动,一派纨绔公子模样。

    他目光炯炯,在琅琊珏和韩琅之间打量,最后定在韩琅身上,语气轻快而又周全:“在下李俊仪,这微末小铺是在下的薄业,若是二位不弃,这鄙陋粗服,还请笑纳。”

    琅琊珏抱拳冷道:“仁兄客气。我们兄弟二人虽不腰缠万贯,但这衣服钱,还付得起!”

    说罢,便从腰间掏出一大块金子,扔到柜台上,惊得老板小眼睛瞪得老大,两撇小胡子也有些抖,一上一下错了位。

    这二人刚进门时,那高个子器宇轩昂,很是贵气,但身穿简单无奢华处,配饰也很少,而那年纪略小者却粗布青衣,长得虽不错,但并不像有钱之人。未曾想他们却是兄弟,还带着这么大块的金子在身,真是不可从衣着判定穷富。

    纵然店铺掌柜见人甚多,也有眼拙的时候,他不禁再次提醒自己“不可只敬罗衫不识人”。

    韩琅轻抿嘴唇,暗笑思忖:这大哥脾气确实刚直无趣,这样冷面拒绝,不知会不会打起来。

    她索性横着胳膊,眼含笑意,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等着看上演的好戏——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子。

    那男子脸色涨红,讪笑道:“在下见二位都是龙凤般的人,真心想结交一番,并无轻视二位的意思。还请兄台明晓在下心意。”

    倒是难得,没有恼羞成怒!韩琅暗惊,仔细打量起说话的男子。

    不过二十上下,七尺有余,腰背挺直如玉树,头戴玳瑁簪,两颊红润,眉眼清秀,腰间香囊玉佩。其一身绯色衣衫,仿佛十足浮浪公子,可言谈却又彬彬有礼。是个有趣的人。

    琅琊珏冷哼一声,“小琅,我们走!”

    却不再理会那满眼热切的公子。

    望着前后步出店门的两个俊美男子,那名叫李俊仪的公子眼中露出些许失望,目光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我看那人也是一番好意,大哥为何如此冷眼漠视?”韩琅问向目光冷寒、一脸不悦的琅琊珏。

    “哼!我生平最瞧不起这些游手好闲之人,仗着祖荫,无所事事还沾沾自喜,骄傲的不可一世。”琅琊珏语气很是冷硬不屑。

    韩琅不免觉得好笑,“这本就很平常,无需努力便可得到一切,干嘛还要拼死累活?”

    琅琊珏顿住脚步,疑惑不解,“小琅,你认为那些轻浮子弟应该如此?穿的花枝招展,男女不辨,招摇过市?”

    韩琅略一思索,暗忖,这呆子长期在军旅干戈中,与一行粗豪大汉为伍,自然不喜这些柔糜风气,又没有女人滋养,自然只是个铁汉却乏有柔情。

    “也不全是。人各有志而已。志不同不相与则罢了,大哥何必为此着恼呢?”韩琅挠挠头,摸着肚子笑道,“不如我们先去祭奠一下五脏庙,可好?真是有些饿了。”

    说话间,那酒菜浓香正在大街上飘漫。韩琅抬头看着那“九醉楼”的牌匾,眼睛有些发涩。

    二人进了酒楼,门口的小二殷勤引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二位要吃点什么?”跑堂的清瘦少年,穿着干净爽利,声音也清脆。

    “糖炒鱼丝、琉璃红果、花开四季、油焖龙虾、雪落梅园……再来两盘芙蓉甜饼、七层塔酥,并两坛五十年‘醉红颜’。”韩琅不喘气地点了十道汤菜并两样面食还有西风国名酒。

    小二笑嘻嘻道:“客官真是行家,稍等,马上就来!”

    琅琊珏听着那些闻所未闻的菜名,纳闷道:“小琅来过此处?”

    韩琅一怔,有些自责,连声说道:“听一位老人提起过,这西风国最好酒楼便是‘九醉楼’,那些招牌菜也是老人所说,一时留心就记住了,一心想要尝尝。只是太贵,来了几天了都不敢进门。今天要大哥破费了,我可没银子。”

    琅琊珏哈哈一笑,豪气道:“大哥管够,想吃什么点什么。”

    韩琅也是一笑。眼里有一抹伤感飘过,十三岁时,父亲曾经带她来过此地,点的就是那些汤菜,因为她喜吃甜食,故而大部分都是甜味菜肴。

    韩琅夹起一枚琉璃红果,张口轻轻咬下,入口是蜂蜜的香甜和红果的清凉,甜入喉咙,入心却是苦涩。

    端起酒杯急忙喝酒压下那泛起的苦味,一整杯“醉红颜”入口,韩琅来不及咽下,猛地被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小琅,这酒很烈,可比‘梨花白’浓烈很多。”琅琊珏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对着咳嗽起来的韩琅道,“别喝得太急,估计小琅也未曾喝过此酒。”

    终于停了咳的韩琅,脸颊有些潮红,浅笑道:“没有喝过,只听老人说此酒味道甚好,不免好奇如何好法,竟被呛到!”

    琅琊珏一笑,手执酒壶把韩琅的空杯满上,宽慰道:“慢慢喝,不急。我早就听闻西风国的酒最烈性,比我们那的‘冰刀雪’还烈。昨晚喝了那叫‘梨花白’的酒,只觉传言有虚,那样棉柔清香,怎么算烈酒呢!今日尝到这酒,才知传言不假,只这名字却温柔,‘醉红颜’?”

    韩琅手指摩挲着酒杯,有些伤感,低声说:“醉红颜?是啊。名字有些柔,但这酒是西风国最烈的酒,何况这五十年陈酿更是烈性。”

    “听闻过,还听说这个国家的女子也很烈性,难道这酒名和西风国女子有关?”

    韩琅好奇抬起眼,“哦?你听谁所说?这个我还真的不知。”她在西风国生活十六年,从未听说西风女子烈性。“醉红颜”名字由来不是和酿酒者有关吗?

    “是我一个下属所说,他本是西风国人,五年前投奔我麾下,因战功封了小将,偶然听他提起。他说西风国女子最烈性,尤其是那因父亲被奸人所害而自杀的皇后,最是表率。”

    韩琅心里咯噔一声,按住讶异,淡然问道:“他怎知皇后父亲是被奸人所害?不是说‘谋反’吗?那皇后也不是自杀,不是说因谋反被牵连被处死了吗?”

    琅琊珏摇头,“具体我不知道,但是皇后不是被处死的。当年西风国皇帝布告天下,称皇后念及恩情,孝顺至极,不愿苟活,自饮了毒酒,追随亡父而去。皇上为此还痛心许久。这则布告,四国皆知。恐怕是你当时年纪尚小,所以不晓得。西风国皇帝重情重义,是美谈;帝后之间爱情,也是佳话。”

    韩琅心底冷哼一声,口中却恍然说道:“我确实不知此事。”

    没想到,扶风天启如此利用自己,连死都不放过。重情重义?帝后爱情?狗屁!

    “西风皇帝算是少有的情痴,为先皇后守了三年,才打算迎娶新皇后,只是没想到又要推迟一年……”想到北冰国发生种种,琅琊珏沉默下来,无语饮酒。

    韩琅沉默不语,内心却翻江倒海。

    伪君子编制的温情戏曲,演唱的句句都是谎言。但是这弥天大谎,却无人能揭穿。他还因此博得美誉,成了有情有义的仁君、重情至深的情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