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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汐苑内
杜若汐看着挣扎中胡乱踢腾着被堵了嘴的芸香被拖了出去，转过身坐回椅子上，思量半天。
玉竹在旁里站着“娘娘，日后要如何打算？”
杜若汐一双玉手敲点着案几，这是她前世思考就习惯的动作，到了这幅娟秀柔美的身子却是第一次这样不由自主的敲点起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杜若汐站起来走向窗边，打开那雕刻精美的木窗，一股子雨后混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玉竹，你明个儿出宫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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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盛京
次日，芸香先是去了尚宫局要了一种本是不稀罕尚宫局却是没有的物件儿，宁汐苑的宁婕妤风头正盛自是这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婕妤娘娘要的又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东西，怎么样都是得给了娘娘才行的。
眼瞧着没得这东西，尚宫局管事姑姑倒是私底下偷偷将尚宫局平日里出宫采购用的腰牌给了玉竹“玉竹姑姑，今个儿真是对不住娘娘了。咱们这里还真是短缺了这个，既然娘娘急用，咱们这里最近却是忙着准备太后娘娘的诞辰，人手实在是是不宽裕，那能否劳烦姑姑出宫亲自走一趟。”
说着，便是又转过身连忙取了江南新缎子绣成的海棠闭月荷包塞在了玉竹手里“别博了娘娘兴致，姑姑回去也帮着解释一两句。我在这里先谢过姑姑了。”
看着那一脸谄媚的笑容，玉竹反倒是洋装为难之样，“张姑姑这是为难我了，我此去怕是不合适的。但凡哪个不知情的说了一两嘴出去，怕是……别说我家主子会责难于我就是旁的宫里的人也会连带到我家主子身上。到那时……”
将手里的荷包和腰牌又是原封不动的塞回张姑姑手里“还是我原原本本回了我家主子，尚宫局这里等何时有了再送去宁汐苑，可好？”
“玉竹姑姑这是严重了，姑姑一向行事严谨，加之我这里姑姑大可放心。日后，凡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姑姑尽可开口。”压低了声音，张姑姑又是掰开玉竹的手心将腰牌和荷包稳稳地放入玉竹的掌心。
由尚宫局回宁汐苑的路上玉竹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娘娘猜测果然没错，只是问尚宫局讨要常见的细白粗蚕丝线，此种平常市井常见的线尚宫局定是没有。若是，再加上说是为制作太后诞辰贺礼之用，张姑姑那等畏缩胆小之人定是更加不敢怠慢，必定双手奉上腰牌。
如此这般，流华宫那边自是难以察觉。
玉竹到底是宫里的老人，比起杜鹃更是谨慎几分。先是去了京中的云衣铺买了细白粗蚕丝线，又挑了几样娘娘吩咐的布料和丝线，再是去了文轩楼买了牛皮纸和宣纸。最后又是转了几个弯才去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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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
“奴婢玉竹拜见二少爷。奴婢满门得以洗冤全凭娘娘少爷奔走操劳，奴婢在此谢过少爷。”玉竹跪在地下，三次俯身磕头言谢。
上座男子身穿官服，却是温润如玉，连忙起身，扶起玉竹“玉竹姑娘，快快请起。洗刷楚大人之冤本就是杜某之责。玉竹姑娘今日一行，怕是有要事相告吧。”
玉竹起身，整理思绪后方是将杜若汐的吩咐一一带到：“少爷，娘娘身边的芸香已是被娘娘发现，昨个儿已经关了起来。娘娘特遣了奴婢来托少爷查查这芸香的底细，再作打算。”
虽是温润如玉却是精明过人，转过身来取了案几最下面压着的一薄册递于玉竹“那一日，察觉贵妃那边查了你的身份。我就似觉不对，怕是小妹身边有人走漏了风声。奔走楚大人之案的空隙已是将宁汐苑上上下下的底细都彻查了一边。你回宫去，将此册呈于小妹便是。”
玉竹一见此册，方是觉得跟对了主子，兄妹二人皆是如此思虑周全。
拜别杜若霆，玉竹又是转了几个弯才赶往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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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汐苑
用过晚膳的杜若汐倚在贵妃榻上自在的翻着书页。今个儿皇上是不会到自个儿这里来了，下午李东就来回了自己皇上今个儿翻了淑妃娘娘的牌子。
自古皇上就是三宫六院的，哪能日日陪着一个？盛宠多暗箭，去了别人那儿对自己也是好的。三日一见才是最好，常言道小别胜新婚，要想恩泽长存，必是要若即若离才是最好。去了淑妃那儿，也算是自己功德一件。
待玉竹回来已是华灯初上，“娘娘，二公子让奴婢将这个交予娘娘。说娘娘一看便知。”说着，玉竹双手将薄册呈上。
玉指轻翻几下，已是了然。果然如此，芸香之父原是一七品知县，贪赃枉法、强抢民女，最可怕的竟然通敌叛国。
此人已是被斩首示众，念在当时新皇登基，才是免了九族之诛。但是，宗族男子皆是被留刺充军，女子全部打入奴籍堕于烟花之地。
至于芸香，怕是其父当初在任之时给了那边不少好处，那边又是用人之际……
“玉竹，你去唤李东把芸香带上来。”吩咐完后坐于椅上。
“是，娘娘。”
芸香被李东拖拽着压入殿中，一脚踹上其背，芸香应声倒下匍匐在地。原本服帖的秀发自柴房一夜现下变得凌乱无比，眼圈周边泛着乌青，算是白净丰盈的脸颊现下也是黑乎乎的。
最初那双机灵的眸子现下却是满目仇怨，恨不得一口一口将上座之人撕烂咬碎。
杜若汐却是至于上座，纤细的玉指捧着茶碗，灵动的眸子流转在她的身上，那副温和的笑容还是挂在脸上。看不出半丝愠色。挥挥手，示意李东解开她。
李东和玉竹却是眉头紧皱，李东上前“娘娘，不可。这等泼妇，若是解开怕是伤者娘娘。”
杜若汐却是看着芸香那双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双眸“在这宫中若是因她我少了一丝毛发，怕是宗族上下就不止留刺充军、堕入烟尘了。这等聪慧之人又岂能不懂？”
不待杜若汐说完，下跪之人双眸中的厉色就褪去不少，反之透着一股隐隐的怯意。
杜若汐再次挥挥手，“李东，解开她。你和玉竹下去吧。”
“娘娘……”一旁站着的玉竹担忧的开口。
杜若汐对着她微摇螓首，双眸之中尽是笑意。玉竹一见，已是心下了然。
待二人出去，杜若汐方是将案几上的薄册递于芸香，三言两语、言简意赅“你娘如今已是在侍郎府为嬷嬷，后面的本宫皆是交予你自己抉择。”
翻动薄册再闻此言，芸香已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郑重的给杜若汐磕了一个响头，“娘娘不念奴婢先前犯下的大错，现下还如此帮扶奴婢之母。此恩此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杜若汐拿着茶碗浅抿一口香茗。
若是想得一真心，尤是芸香这种，给她最想要的，最难达成的。便是一真心跟随自己，终生不变。
原本自芸香儿时母女二人就不受父亲待见，只有母亲最是疼惜自己，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直到，父亲被斩，母亲被迫堕入风尘，自己却是被将军府安排进了宫成了眼线。
整日整夜担心母亲，贵妃身边的紫鸳整天提醒自己的身份，逼迫着自己。
原本的小姐脾气早就被磨得不胜一二，余下的只是对生母的挂念。现如今，婕妤娘娘却是已将母亲从风尘之中解救出来。虽是在侍郎府中做个嬷嬷，但总好过烟花之地任人欺凌。
如此恩德，芸香自是没齿难忘。
杜若汐唤来玉竹，让芸香跟着她去小厨房找些吃食，喝些清粥，已是饿了一天一夜，吃些流食，梳洗一下，就去歇着吧。
望着二人屏退出去，渐行渐远的背影，杜若汐的心总算是搁置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