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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大年初一，原本应该没有去年那般热闹。
可谁曾想中午不到，镇南侯府挂出白色灯笼，接着龙撵都到了，彻底又让平静的京城，再次开了锅。
阎阔早就回到边境不在家，所以守丧这事儿，就落到了梁汉森的身上。
俗话说，女婿能抵半个儿。
便是如此。
皇上露面跟阎文渊去到书房谈事情，梁汉森既然要披麻戴孝，自然就得张罗后事问题。
独孤寒倒也随和，帮着他一起张罗。
阎婉莹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想在这儿，可奈何“孝”字压在身，她不得不照做。
带着丫头去到出嫁前的园子换衣服，刚一进园子，火气就蹭蹭的上窜。
她出嫁一个月都不到，居然院子里就……
丫头见了，嘴角狠抽一下、没敢多嘴，赶紧挽着她的胳膊进屋，快速换上了素服。
阎婉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碎了的铜镜里的自己，咬着后槽牙把头上的素花薅下来，狠狠扔在地上，说：
“凭什么给她戴孝，凭什么？！这女人哪一点做到了嫡母，凭什么我要给她戴孝——”
边说边拍桌子，气的不行。
陪嫁的丫头看着主子这般，也很心疼。她是侯爷回来之后指给小姐用的，当初只是一个洒扫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小姐身边大丫头，她很感激，自然也尽心竭力的照顾。
这么多年在侯府，小姐过得什么日子，她心里清楚。
可怎么都没想到刚刚出嫁没多久，原来住的院子就成了这样，要说没用、废弃掉，是不是太早了些？
走上前，轻柔的捏了捏阎婉莹的肩头，道：
“少奶奶，我们就忍忍吧，说到底她人都没了，可盯着侯府夫人的名号，咱们终究……要给她戴孝。”
阎婉莹手紧握着，刚要开口，外面传来婆子的声音——
“姑奶奶，太子妃身边的黑冰姑娘来了，请求见您。”
阎婉莹话到嘴边，不得不咽下，随后看着门外，说：
“请黑冰姑娘进来。”
话落，门推开，婆子恭顺的说：
“姑娘，请！”
黑冰冲婆子微微颔首，迈步进屋之后侧身行礼，道：
“给大少奶奶请安。”
“免礼。”阎婉莹缓解情绪，扭头看着丫头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小丫头屈膝行礼，又冲黑冰微微点头打招呼，然后躬身退出了屋子。
房门带上，阎婉莹不在端着，单手扶额，有些无力的问：
“找我什么事儿？”
黑冰从袖口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双手放在她面前，道：
“这是娘娘昨日上午给的。请姑奶奶过目。”
阎婉莹蹙眉，随后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随后簌簌落泪。
信是齐妙亲笔写的，就是劝她别太执念，死者为大。
字里行间中全都心疼，心疼她曾经的遭到嫡母的暗算，还有迫害。可即便如此，人都已经没了，再执念的确枉然。
阎婉莹哭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得不说最懂她的还是这个小姑子。
他们相处不像她跟李紫玫那么多年，可即便没有多久，仍旧如多年深厚情谊一般瓷实。
将信看完，长长叹口气，说：
“娘娘怎么知道的？是因为那次……来我娘家给她看病吗？”
黑冰闻言颔首，把信收好之后，说：
“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反正后来娘娘从府里出来没着急回宫。昨日婢子吧娘娘给的东西整理一下，发现了这封信。”
“这封是娘娘给您的。里面还有一封是给婢子的，婢子那封信写着一旦镇南侯夫人过世，让婢子把这封信带给您。大奶奶，人死如灯灭，算了吧。”
阎婉莹听到黑冰这话，苦笑的摇摇头，道：
“算了？如何能算？”
“就看在西南大将军阎将军的面子。”黑冰按照齐妙的指示，继续说着。
阎婉莹一听哥哥的名号，顿时迟疑了。
没错，嫡母虽然对她不好，可这个哥哥对她十分不错。
因为她，哥哥没少跟嫡母冲突，更主动跟她道歉。成亲前一夜还特意找她，让她不要太执念。
重重叹口气，阎婉莹终于妥协的点点头，捏起素花，冲着门口要喊人——
“大奶奶，让婢子伺候您吧。”
黑冰自告奋勇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素花，重新别在发髻上。
全部整理好之后，阎婉莹起身，看着黑冰微微颔首，道：
“劳娘娘如此费心，还让你走这一趟，多谢。”
“大奶奶客套了，这是婢子该做的。”黑冰说着，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又道，“不知娘娘今日怎么样？”
阎婉莹纳闷的看着她，不是很明白。
黑冰耸肩，略有些惋惜的说：
“婢子出宫了，是娘娘放的。娘娘说婢子成亲就要成亲的样子，正好京城打算开戏园，所以婢子就过去那边了。”
啊，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看戏的时候，的确有说这个事情。
阎婉莹缓缓点头，看着她说：
“娘娘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太累，今天早上没起来。听殿下说娘娘头疼，所以让她多睡会儿。”
头疼？！
黑冰有些诧异，她从来都不知道齐妙有头疼的毛病，不禁有些担忧的问：
“大奶奶，那我们娘娘……可有什么事儿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阎婉莹据实回答。“我出宫的时候没看到娘娘。”
“这样啊。”黑冰有些担忧。扶着阎婉莹出来之后，一直到了前厅。
吊唁的人都到了，梁汉森一身孝服跪在灵前。阎婉莹出来之后，也走到丈夫身边跪下。
阎侯爷还没出来，独孤寒在灵堂门口站着。
黑冰走上前，单膝跪地，说：
“属下黑冰给主子拜年，主子过年好。”
独孤寒闻言俯首，见是黑冰微微点头，道：
“起来吧。”
若不是因为她曾经是娇妻的贴身婢女，他才不会理她呢。
黑冰起来之后再次抱拳，小心地问：
“主子，属下刚才听大少奶奶说家主头疼，可有什么大碍吗？”
“……没事儿。”独孤寒说完，迈步离开，丝毫没有停留……
……
皇宫内，齐妙午睡醒来，曹氏跟两个孩子还在睡觉。
小妮子没敢出声，小心翼翼的起身，打了个哈欠下地穿鞋。
蹑手蹑脚出来之后，黑晴等在门口，屈膝行礼，说：
“家主，白润有事禀报。”
“去偏殿。”齐妙说完，先去了偏殿。
白晶端茶过来，白润走上前，单膝跪地，道：
“属下白润，给家主拜年，家主过年好。”
“免礼，起来吧。”齐妙说着，把一杯茶推过去，说，“坐下回话，怎么了？”
“谢家主。”白润抱拳坐下，继续说着，“黑冰去了镇南侯府，她让属下给家主带句话，说‘信送到了’。”
齐妙听了点点头，放下茶杯看着白润，问：
“你看黑冰如何？气色、状态？”
白润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有些惭愧的摇摇头，道：
“家主恕罪，属下……属下也不懂这个啊。”
呃……好吧！
放下茶杯，看着白润无语的摇摇头，说：
“你这么迟钝，怎么找媳妇儿？本宫可是想让你成家呢。”
白润听了面色通红，不好意思清了下嗓子，说：
“那个……家主就别开属下玩笑了。属下这样的身份，哪有想成家的奢望。”
“怎么不能有了？”齐妙无语。单手托腮看着他，不依的问，“你看黑风跟黑冰，你不羡慕吗？”
“这……羡慕。”白润说完，扭头看着门口，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说，“家主，若您真想让属下成家，属下还真看中了一个。”
哟，不会吧！
这榆木疙瘩都能看上人了？
齐妙蹙眉，好笑的冲他点点头，说：
“行，只要你看上你就说，本宫给你做主。”
白润忙不迭摇头，起身重新跪在地上，道：
“多谢家主美意，不过现在她还没有打算成家的意思。等再过两年，两年之后属下一定跟您开口。”
齐妙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了人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白润，喃喃的道：
“什么时候对上眼儿的啊。”
要知道那丫头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而且除了爱吃，没看她对谁感兴趣过啊。
白润不好意思的再次挠头，吸了吸鼻子，回答：
“好长时间的事儿了。属下记得是夏天，卢大人深受流言之苦，然后黑晴去大姑奶奶那边传话。回来的时候她被盯上了，属下正好经过，就把她……”
“哟，还英雄救美呢？”齐妙轻笑着说。
揶揄的话让白润更加不好意思了。齐妙倒也没难为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缓缓点头，道：
“行吧，既然你们俩都有这个意思，本宫自然也会成人之美。等孩子三周岁之后，即便她不同意，本宫也把她绑你床上去。”
“啊——”
白润傻了。早就听说黑冰、黑晴说家主说话没忌讳，那会儿还不信，今儿算是真信了。
我的天，这话唠的……硬啊！
“噗嗤——”
齐妙轻笑出声，看着木讷的白润，好笑的摆摆手，说：
“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用在本宫这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