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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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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鸿蒙之初,辅与开阳一起,跟日月同生,也将陪他一起,与天地同寿。

    他们的命运,注定捆绑在一起。

    天界的岁月,无生无死,无病无灾。无聊时只能和瑶光、玉衡下下棋、弹弹琴、舞舞剑……

    一日开阳赴蓬莱仙子的邀约,偶然路过芙蕖山,瞥见蒂莲湖中的那一朵粉莲。

    虽不及王母的金莲华贵,也不及如来处白莲的圣雅,更不及九天玄女处的妩媚,这空山幽谷处的莲却自有它的翩跹,俏生生挺立在枝头,肆意张扬、婀娜多姿。

    回到天庭后,开阳每每遥望莲花,都会不由得会心一笑,明明是朵凡花?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呢?倒象是有了灵性似的。

    他一时兴起,突然想看看那朵凡间的莲花,如果真的通了灵性,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于是,用了几千年的岁月,为他弹奏仙乐、诵念心经,终于有一天,看见它可以幻化成人形。

    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忍不住下界和它结交。

    八百年的红尘岁月,与开阳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一人一妖却已经情根深种。

    然后是莲花精为了救年幼的杨戬——也就是沉香,杀死天帝派去的大金乌,闯下滔天大祸,惹来天兵天将和九天神雷。想要救它,不得不杀了它……开阳骗过耿直的天蓬,将莲花精的元神精魄带回武曲星君宫邸。

    又用了几千年的光阴,从元神精魄中炼出它的元婴。

    但莲花精本是草木之命,当然无魂无魄,开阳只有将自己的两魂六魄给他,才能送它去人界轮回。横竖自己有仙家的慧根灵气护体,留下一魂一魄足以。

    他也因此触犯天条,被天帝重罚,贬下人界。

    就这样,在人世辗转数千年,每一世都杀死了转世后的莲花精。

    开阳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莲花精坠入红尘后,会性情大变,创立恶行昭彰的巫鬼道,自命魔王巫觋,为祸人间。

    “如今恰逢天界历劫,人间妖孽横行。当初天界疏忽,没有发现莲花精投胎时因为元神未灭,还保留了灵台妖气。

    如果再纵容它,势必酿成滔天大祸,将人间变成阿修罗地狱。

    这是你当初造成的因,必然要由你来了结这个果。如今巫觋已经复生,你就亲手杀了他,然后随我回天庭复命吧。”

    “我杀了巫觋,骆柯会怎样?”叶析蹙眉。

    “你还真是多情种子啊,”瑶光笑了,“不用担心,你的双龙戟是天界神物,刺入他的胸膛,就会泻出他的妖气。他自然会作为一个凡人,再入轮回。”

    沉吟片刻,叶析低声说:“我可以杀死巫觋,因为我不想他再作恶。但我不会跟你回天庭,我要留在人间,找到他的转世,以后每一世都陪着他。”

    “倒也不是不可以,横竖天庭现在有人替你执行武曲星君之职责,天帝还蛮喜欢他的,我估计天帝也不在乎你回不回去。

    只不过,杀死巫觋后,记得在人间不可以再用仙家法术,免得扰乱人间定数。那我先回天界复命啦,有时间再下界来看你。”

    “等等,玉衡……”叶析忽然想起那只骚扰自己的骷髅头。

    “玉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帮他解决的。”瑶光摇摇扇子,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析慢慢起身,瞥了眼王艳玲的尸身,怜悯地摇摇头,疾步走出实验室。

    聚在走廊里的同学,看见他,都惊讶得哇哇大叫:“叶析!你怎么样啦?”

    “你没事吧?”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还有人在责怪刚才宣布他死翘翘的同学:“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居然说叶析死了!”

    那个男生也是一脑门子的问号,小声嗫嚅:“他,他刚才是没呼吸了嘛。”

    对他们的吵吵嚷嚷统统视而不见,叶析匆匆向外走去,在骆柯犯下更多罪过之前,他必须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此时,天空阴暗得吓人。

    沉寂在一片灰蒙蒙中的宿舍楼,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右侧成排的玻璃窗,折射出晦暗天空朦胧的影子,青幽幽的诡异。

    一路经过的寝室,都死一般的寂静。

    经过操场,经过树林,依然一个人影都没有遇到。

    但他知道,骆柯,不,复生的巫觋会出现在哪里。

    穿过林间小径,一路来到仙戟亭。

    不出叶析所料,熟悉的人,背对着他,正站在亭内栏杆旁。

    风很大,吹得他衣袂飘飘,翩然若飞。

    那一瞬间,叶析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他真的会随风飞走。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叶析心情复杂地叫:“骆柯。”

    骆柯慢慢转过身,映入叶析眼中的,依旧是那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漂亮脸孔,骨瓷般细腻光洁,只是有淡淡的蓝色辉芒在他周身游走。

    叶析瞳色一黯,低声问:“为什么要成为魔王?难道你真的那么恨我吗?甚至不惜毁灭自己、毁灭人间。”

    骆柯懒懒恹恹地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知道的,即使我不是神仙转世,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在人间滥造杀孽。”叶析柔声道,“你跟我去天界受审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只会镇住你的戾气,绝不会伤及你的性命。”

    “被囚于万年寒冰潭中,受炼狱百折之苦吗?”骆柯笑得依旧云淡风轻,“不。”

    “骆柯!”

    “来吧,看看经过了数千年,你还能否再杀我一次。”骆柯张开双臂,风灌满他敞开的外套,猎猎作响,红色莲花状的锋芒在他额头若隐若现,烨烨生辉。

    叶析摇头:“我不会杀你,我只要毁掉你的妖气,让你来世能投胎做一个普通人,对你来说,这应该算是桩好事。”

    他抬手,一道耀眼金光陡然自掌心射出,在半空中幻化成实体。

    锋利的三角形金色枪尖,长长的戟身,交错盘绕着两条虬形金龙,龙头正对着的握柄处嵌着颗晶莹剔透的四芒星,彰显出双龙夺珠的凛然姿态。

    赫然是开阳的神龙戟,只一瞬间就贯穿了骆柯胸口。

    叶析震惊地叫:“你!你怎么不躲?!”

    他没想到,骆柯居然会毫不反抗。

    闭了下眼睛,骆柯轻轻叹息,浅浅微笑:“你说得没错,这样也好,这也许……就是我最好的结局。”随着他唇齿开合,鲜血顺着他嘴角潺潺涌出。

    叶析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哀伤,哑着嗓子说:“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你的,我会留在凡尘,生生世世陪着你。”

    骆柯脸色惨白,唇角的笑意却依旧甜美惑人,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来世我不想再跟你纠葛。百年轮/回已过,如今魔王不复存在,你不用担心人间会变成阿修罗地狱,回天界继续做你的逍遥神仙吧。”

    他说完,猛地腾身跃起,向后翻去,直落到栏杆外面。

    叶析惊叫着扑上去,只来得及看到他坠落湖中的瞬间。

    浑身一震,叶析眼前一恍,仿佛又看到青山如黛、绿水横波,眉眼温和的白衣男子,笑意如水:“你觉得做神仙很有趣吗?”

    ***

    一天,两天,三天……

    很多天过去了,叶析还是没能找到骆柯。

    地府没有,幽冥界没有,哪里都没有。

    他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只有骆柯才能填满。

    他不肯回天上,黑猫——辅当然也只能留下来,继续陪着他。幸好,辅对此也是很愿意的,它觉得,人间比天庭有趣多了。

    只是一人一猫,使劲浑身解数,还是没办法找到骆柯,生魂也罢,死灵也好,都音信全无。

    叶析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

    直到有一天,辅挠着脑门,随口对他说:“开阳,幸好你恢复仙体后,性子没变回去,要不然我又要倒大霉了。”

    “那我以前什么样?”叶析问。

    “这么说吧,天界里数你心眼最多,最懒,最邋遢,最风流浪荡,连嫦娥都敢调戏……”辅还在扳着猫爪子数,叶析已经满脸黑线:“你说的是骆柯吧?”

    他蓦然僵住,忽然想起在梦中几次见到的、跟自己长着同样脸孔的那个开阳,分明就是披着“叶析”外皮的骆柯!

    惊惶地瞪大了眼睛,叶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大胆的揣测,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叶析,你怎么啦?”辅诧异地问。

    叶析默然不语,脑子里急速运转。

    他记得,年幼时普陀山的普惠禅师曾经给他算过命,说他没有人魂和中枢魄,阴气太炽。而瑶光也说,开阳给了莲花精二魂六魄,也就是说……转世的莲花精少了一魂一魄。恢复了仙体,他却始终没有关于开阳的任何记忆。

    天!错了,全都错了!

    他才是莲花精转世,而骆柯才是开阳!

    趺吻蝮创立巫鬼道,骆柯没有阻止,是因为他要利用鬼魅掩藏自己身上的仙气,而不是妖气。

    毫无疑问,开阳偷偷更换了两个人的命格,并且封印了莲花精的记忆,才送他去下界投胎。

    开阳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永远保护他。天帝曾经敕命,每一世,开阳都将杀死转世的莲花精。

    他交换了两个人的命格,代替莲花精被自己的爱人杀死。

    上万年前,开阳对莲花精说:“我会永远护着你的。”

    这个承诺,他始终信守着。

    这是神的契约。

    怪不得他说:“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宿命。”怪不得,他不让叶析找他。因为,被泻出灵气、斩断慧根,只凭一魂一魄,他根本不可能再投胎转世。

    叶析定在那儿,慢慢地、慢慢地捂住了不能置信的双眼,泪水顺着他的指缝哗哗溢出。

    ***

    一个月后。

    很好的天气,天空湛蓝,白云悠远。

    不远处的枝头,几只灰色的小麻雀,歪着小脑袋,瞪着滴流乱转的漆黑眼珠,唧唧喳喳、欢快地叫着。

    一人一猫,静静伫立在一块冰冷坚硬的墓碑前。墓碑下面,埋葬着叶析从千芰湖中捞出的骆柯肉身。

    “你一直是个坏家伙,我实在不喜欢你,不过,我也不希望你有这样的结局啦。”辅抬起爪子,蹭蹭发红的眼角。

    “你真是个坏家伙,”叶析哆嗦着唇角,重复辅的话,“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幸福吗?就会快乐吗?我作为一个人的生命、作为一只妖精的生命,都是你给我的,没有你,我怎么可能幸福?”

    他使劲吸吸鼻子,伤心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少年眉目如画,漂亮得天怒人怨——那是他曾经深爱过、并且依然深爱着的男孩,有着最甜美的笑容,最蛊惑的声音。

    叶析哽咽着,继续说,“我相信,就算找不到,可是你的灵魂也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徘徊,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就此消失不见。

    所以,我会等你,一直等你。今生等不到,就来生,来生等不到,就继续等下一世……我已经把这一世的记忆,封印在了湘西血尸洞。所以,我不会忘记你,你也别妄想可以忘记我。”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远。

    阳光把他纤细的背影拖曳得很长,辅看了眼照片,叹了口气,也颠颠地晃动着四条小短腿,追了过去。

    一阵微风掠过,不知道从哪里,忽然传来宁静悠远、空灵悱恻的箫声,无与伦比的透彻旋律,恍若天籁之音。如行云徜徉在空中,如流水盘桓在大地,绵延不去。

    叶析抬头,纳闷地寻找曲子的来源。

    这里怎么会有人吹箫呢?难道是吹给死人听?

    牧野空寂,树叶萧萧。

    叶析摇摇头,反正跟自己无关,他也懒得理会。

    一人一猫,渐渐走远。

    这时,一只枯干发黑、布满尸斑的手,从墓碑后面的封土堆里颤颤地、颤颤地伸了出来。

    乌青龟裂的指甲、干瘪褶皱的皮肤,像老树枯藤或者某些鸟类的爪子。

    叶析已经走到了墓园门口,恋恋不舍地回头。

    距离太远,中间又隔着太多座坟丘,骆柯的坟墓已经看不见了。

    他叹了口气,对辅说:“走吧,我在网上订了机票,明天早晨我们就启程去湘西。如果骆柯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他还能想起来,他一定会去血尸洞的。”

    辅表示赞同地:“喵——”了声。

    路边停着几辆等待载客的出租车,叶析抱着辅,就近上了一辆。

    车子很快消失在盘山道的转弯处。

    此时此刻,骆柯的坟墓上,一只吸食得鼓鼓胀胀的黑壳尸蹩,正从某个指缝里慢吞吞爬出来,懒洋洋爬向旁边的坟头。

    那底下埋葬着一具更新鲜、更好吃的尸体。

    而在那只刚刚被尸蹩饱餐一顿的手上,找不到一丁点属于活人的气息。

    也绝对不可能令人联想起骆柯那修长白皙、漂亮紧致、适合做钢琴师的手。

    箫声渐止。

    如果这个时候叶析恰好从车窗里探出头,仰望天空,他也许会看到,距离地面几万米的高空,一朵状若温驯小羊的雪白云朵上,端立着一位金盔亮甲的俊朗男子。他的脚边蹲坐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狼狗,穿着件漂亮的金丝软甲背心。

    男子无疑是高大威猛、仪表堂堂的,只是额头正中间,比别人多了一只熠熠生辉的眼睛。

    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箫,他冁然而笑:“莲花精,当年你救过我一命,今天,我就把这份沉积了数万年的恩情还给你,至于将来会怎样,就看你们两个的造化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束金色锋芒,蓦然自他额头间的第三只眼中迸出,直射入骆柯坟墓上探出的那只手上。

    金光隐入肌肤,原本枯干发黑、布满尸斑的手疏忽间变得白皙光洁,丰满莹润。皮肤下枯竭干涸的血脉,鲜血又开始在里面泊泊涌动。

    ***

    这天夜里,夜已经很深了,寝室内一片暗黑。

    犹如天使撒下的黑色羽毛,美丽而幽静。

    叶析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盯着黑乎乎的上铺发呆,全无睡意。

    辅抱着尾巴,蜷缩在他枕头旁,胡子一抖一抖的,发出倦极的呼噜声。

    行李已经收拾妥了,机票也拿到了,明天早晨就可以搭早班的飞机直奔湘西。

    骆柯会出现在血尸洞吗?叶析一点信心也没有。

    “咔——哒——”门锁被轻轻扭开,他心里悚然一惊,是谁?除了骆柯,寝室里每个人都在,谁会在深更半夜突然闯入?

    那个人缓缓地走了进来,动作轻盈,除了那一声门响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叶析腾地坐起身,低声问:“谁?”

    那个人没有回答,模模糊糊的,叶析只看到一团黑影在徐徐移动、接近。

    鼻端钻进熟悉的沐浴乳味道,心脏蓦然乱了节拍,狂躁得仿佛要蹦出胸腔。夙夜舔舐了下干涩的嘴唇,喑哑着嗓音,颤抖着叫,“骆柯?”

    黑影已经走到了他床边,俯下身子,似乎在瞧着他,懒洋洋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我不喜欢男朋友有黑眼圈。”

    喉咙蓦然被哽住了,叶析颤抖着伸出双臂,死命地、狠狠地抱住眼前的男人。

    好久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嗓音,依然是颤抖的、沙哑的:“你回来了?”

    “嗯。”

    “再也不会离开了?”

    “唔。”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哦。”

    “其实,以前的事,我记得的不多。”

    “呃。”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就是在血尸洞里把血尸分尸碎骨的时候。”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略带嗔怪的语气。

    “有时候,无知也是种幸福。”骆柯懒懒恹恹回答,似乎漫不经心。

    短暂的沉默后,叶析喟叹:“我们经历了百世轮回,肯定改变了很多。”

    “没关系,只要是你就好。”

    没关系,只要是你就好,我会生生世世守着你,这是神的契约。

    ***

    此时此刻,窗外墨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弦月如钩。

    更加遥不可及的高空之上,祥云霭霭中,点缀着一栋栋琼楼玉宇。

    雕栏玉砌的枢天阁内,两个华服锦袍的俊美男子坐在白玉栏杆旁的软榻上,正相对品茗。

    “天枢,你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怂恿三太子擅自溜进蓬莱山,擅自开启金轮,倒转时空,改变人间定数。”左侧的男子头戴白玉束发冠,身着白色织锦绣金袍子,端的是华贵无比,浅啜了口香茗,慢悠悠说,“你就不怕太白金星那群老家伙去天帝面前奏你一本,惹火了天帝,把你也贬下界,让你去和开阳作伴。”

    笑吟吟的口吻,不见丝毫担心关切,倒似是在等着看热闹。

    对面的男子也不以为意,若无其事地说:“天璇,你可别胡乱给我扣罪名。你当我是开阳那个笨蛋?做坏事还要被人逮到把柄。安啦,我可没有怂恿过三太子。”

    天璇扬了扬眉毛,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你这话骗谁呢?

    天枢又说道,“我只不过是,在三太子为他那个倒霉挂掉的人间小情人,伤心欲绝的时候,随口提到了蓬莱山上封印着倒转金轮。可以倒转轮回,让时光重来,死人复生。至于三太子要做什么,干我底事?”

    “随口提到?不干你事?”天璇口中的茶几乎喷出来,“三太子现在还在天牢里拘着呢,万年寒冰玄铁锁骨,啧啧,咱们桀骜不驯、养尊处优的三太子,何时受过这种苦楚?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拘着又怎样?他可是天帝的亲生骨肉,不是我等小小的散仙。你没瞧见求情的人,从天宫正邸快排到南天门了吗?

    这点情面,众仙还是会给天帝留的。再说,三太子后边是谁啊?是护短的天后娘娘啊,要是惹恼了她,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虽说三太子现在吃了点苦头,娘娘也不会看着他一直受苦的,已经跟天帝闹了好几天啦,没看见天帝现在都睡在天守阁吗?

    对三太子来说,他的小情人能死而复生,不用堕入畜生道,三太子心里乐呵着呢。跟情人的小命比起来,这点苦头压根不算什么。

    至于太白金星那几个老家伙,迂腐是迂腐,可一点也不傻,谁能得罪谁不敢惹,心里面门儿清着呢。开阳犯天规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义正词严,这回都不吭气了吧?个顶个的装聋作哑。

    再说了,别说倒转轮回,就算是把天宫捅个窟窿,天帝还真能把三太子怎样?最多也不过是把他打入凡间,像开阳似的,轮回几世罢了。

    照我看,三太子巴不得被打入凡间,去陪他的小情人呢。”

    这倒是,天璇想起昨儿去天牢探望三太子,那个待罪之身的家伙,精气神好着呢,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放下茶杯,拢了下袖子,天枢正色道,“玉衡、瑶光就不说了,二郎星君都出手帮忙了,我们和开阳,好歹是亿万年前就做了兄弟。

    混沌之初,与天地同生,也将与日月同寿。

    他遭逢劫难,又怎么能不鼎力相助?当初,实在是没法子,才眼睁睁看着他在人间受了千百年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既了了三太子的心愿,又免去了开阳和莲花精在红尘的烦恼,岂不是一举两得?”

    天璇沉默了片刻,莞尔一笑:“既然如此,我也做点什么吧。你让他们回到玩镜子游戏、引出一众鬼魅之前,我便送那两只孤魂怨鬼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忘却过往,入了轮回,泯然这一世的冤孽怨债。

    同时封印开阳和莲花精的灵力,让他们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凡人,在人间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世。

    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大的幸福了。”

    天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