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缓缓归 > 77|
推荐阅读:
千千小说网 www.qqxsw.tv,最快更新缓缓归 !

    <div class="ad250left"><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neirongye300();</script></div>

    果真是在冷战了。

    慕禾看着温珩进入马车,头一次头都没有回的离开,思及月娘临别前说的话,心里头这般缓缓笃定。

    月娘道,温珩虽然年幼于她,心思却远远比她敏感细腻。

    她与温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从师徒转做亲情,再然后才有了爱情。两人这一感情转变不能完全同步,便会有人将求而不得的心情归结为年龄的问题。

    慕禾介意彼此的年龄,体现在时时刻刻以为自己才是保护温珩的那一方,给予过度的宽容和溺爱,在爱情中显得大度,在对方看来本身便是一种不重视。

    温珩的介意则体现在隐藏。

    慕禾的情感在温珩看来始终风轻云淡,可他却恰恰相反,炙热到沉重的地步。所以隐藏起种种情绪,不愿给她负担。

    这些都是月娘说的,慕禾自己反反复复的思索。忽而便理解为何当初在梨镇,她会以为看见了不一样的温珩,深不可测,亦正亦邪,危险。

    他一直不给她看全部的模样,而她居然也就那么傻乎乎的得过且过了,这么多年。

    ……

    翌日,温珩没有过来。

    小白吭吭哧哧吃过午饭之后,搬着小凳子到门口去等,却始终没能盼来巷口的马蹄声。

    慕禾也没有说什么,陪着小白去街上逛了一下午,到得晚上也一若既往的哄着他睡下了。

    小竹在一边看着,几番欲言又止,终于想开口的时候,慕禾从床边起身,径直从她身边经过,拉开了挂衣服的柜门,“今夜我要出去一趟,若是小白醒了,你便帮我多看看他。”

    慕禾向来是不喜欢过于女性化的打扮的,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从小的习惯,并不喜欢花色纷繁的华丽的东西,所以家里头数不清的衣饰都成了摆设。

    墨家旗下有闻名于世的锦绣阁,也不知是不是温珩的授意,家里总会有多出许多没穿过的衣裳来,皆是量体定做的,颜色偏素,迎合着她的喜好,可她平素却没怎么穿过。

    想到这小竹惊讶了一瞬,“庄主是要去哪儿?”

    慕禾似是有心事,又似是赶时间,挑出件鹅黄色的衣裙,在身上比了下,匆匆转过身,问小竹,“这件如何?”

    小竹一呆,首先接话,“庄主穿什么都好看,这些衣服也……不对。”她突然急了,“这大晚上的,您精心打扮不是要,不是要……“

    ”唔,浅色的晚上穿也显不出来。”慕禾转身换到另一个柜子前,背对着小竹,原本是想要平静一点,但是话说出口还是尴尬到有点僵硬的程度,“我要去丞相府,你看我穿什么好?”

    “哈?”小竹脸色瞬变,原地愣了半晌,登时欢天喜地挤过来,“这样得挑到什么时候,我看看啊,庄主你让一下,哎哎,这件,这件红的怎么样?”

    慕禾看看她晶亮的眼,失笑,“……好吧。”看来身边比她心急的人有很多,只是她这温吞的性子,谁也不曾指出来,绕了很多弯路。

    温珩都已经为她忍了这么些年,步步紧跟,她自然也该放下心防,朝他走一步了。

    ……

    慕禾原以为温珩会回来得很晚,所以她虽然觉得尴尬得心颤,也还是准备着等着他,然后在他入门的那一刻把他心心念念想看的舞跳给他看了。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她赶到的时候,相府的灯光已经熄得七七八八。领路的小厮频频回头看她,一路上不知道绊了多少石子,险些将灯笼都烧了。

    “温,温相,在,在寝房,可能睡了。”他几乎把她领到温珩门口,才告诉她这么件事。

    慕禾为难的皱了下眉,倒不希望自己突然跑过来打扰到他的休息,“那我可以进去吗?”

    小厮头要垂到地下,原本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再去打扰温相的,而且,他只是看门的小厮,根本没有传唤的资格。可他还是上前了,扣了两下房门,低声朝里唤,“林伯,林伯……”

    里头有人将门拉来,还没等掌灯小厮开口,压低嗓音就是一通骂,“喊什么,喊什么,温相要休息了,你在这喊魂,不要命了么。”

    慕禾看看里屋寥寥的灯火,也不知是不是与原计划的误差,导致她有点儿泄气。想着既然如此还不如明天早一点过来,就能按流程走了。遂而同样压低声音,轻轻道,“不用怪他,是我要来的。”

    林伯这才看到慕禾,仓皇醒了个礼,已经是作势要将她往里请了,“夫人,温相已经睡下了,您要进去吗?”

    慕禾朝他笑了下,“算了。”

    话音将落,里头便有声音传来,似有倦意,微微慵懒的一句,“阿禾么?”

    慕禾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头倏尔的一跳,莫名其妙的脸热了,原地呆了一阵,才迈步上了台阶,入门,也回应,“恩,是我。”

    门在身后被带关,林伯和小厮一并挑着灯远去。

    温珩的房间有一个外屋,连着一扇门才是内屋,侍女便是要在这将灯熄了走的。遂而此时此刻,慕禾所站的位置一片漆黑,唯有内屋半掩的门后有昏黄的灯光。

    这个房间慕禾从前没有来过,一面是心里紧张,一面也是怕撞着什么东西,这里的摆设几乎都不便宜,所以便暂时放缓了动作,四处看看。

    一段路不长,慕禾其实也没有多磨蹭,然则刚走两步,让开一个等人高的花瓶,里屋的门边霍然给人拉开了。

    灯光霎时散落而入,虽然并不刺眼,却投入了他的影子,渡到她的身上。

    慕禾的手还扶着花瓶,被这突然的声响弄得惊了惊,赶忙回头看他,”怎么了?吓我一跳。”

    温珩着一袭宽松的白纱衣,腰间的襟带似乎只是稍微系了下,松散的交领露出精致的锁骨,为披散的墨发半遮半掩,诱惑而靡丽。

    他看见慕禾,眸光稍稍一定,随后才笑了。揉揉眉心,靠在门框上,“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很少做这种慵懒的动作,有点儿蔫蔫的感觉,看上去既疲惫又……让人心疼。

    “我打扰你休息了?”慕禾就着光走上前,原本是想去拉一下温珩,又想他衣服这么宽松,感觉一扯就会掉下来,才又作罢。改做伸手为他整了整衣襟,系腰带的时候手绕过他的腰身,比量一下,的确是瘦了些,“你最近休息不好还是吃得不好?瘦了好些了。”

    温珩低头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爬回床上,“都还好,只是太忙了。”

    慕禾打量四周,看见他的床头柜上还有一本半合的书册,其他东西的摆置皆井然有序。他屋内的东西一般不给人碰,若真若他所说的太忙,也不至于还能维持着这么干净的模样。

    看她站在那里没有作声,温珩不由再开口询问,”过来找我,是有事吗?”

    这样的开头并不好,跟她脑中做的副本并不一样。在这种紧张的感觉下,她几乎没办法很灵活的随机应变,简直跟见到暗恋对象的少女一样,感觉自己表现得一塌糊涂。

    “你说每天都要见我一面,所以我就过来了。”

    温珩一怔,慕禾也同样一怔。这是实话,可她本不想说出来。

    一般而言也不会有人将那一句明显带着哄人意味的话放在心上,就跟情到浓时,情侣互诉衷肠的时候可能难以自抑道出往后每天都要在一起的誓言一样。那都是说说的,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为的就是体现一下心情。

    慕禾记着也不是为了让他履行什么承诺,见面是两个人的事,她以为自己也要为此努力一下,潜意识的在意,下意识的说出口,然后就剩尴尬和丢脸了。

    “唔,你若是要睡的话,我便走了,小白还在温府。”她当然记着自己提出要来相府住温珩拒绝的事,不想再提第二次。

    然而刚转身,便听得一声轻唤,”阿禾。”

    慕禾是希望他能让自己留下来的,心底一跳转过身,眸光晶亮的看着他,“怎么?”

    “能不能帮我在桌上倒杯茶。”

    好吧,是她想多了。

    慕禾垂眸,哦了一声,移步过去给他倒茶,再端到他床边。本是要放下就走的,后来一想干脆就在床边坐下了,等他喝。

    温珩握着杯子,倒没急着喝水,看她一眼,“你今个去街上了么?”

    “恩,带小白出去了趟。”

    温珩得了回答,低头喝水。

    慕禾在一边看着,只见温珩修长的脖颈在月光下若白玉无暇,唇色若蜜,忽然幽幽问,“温珩,你今天累吗?”

    温珩有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喝东西的时候最后都会无意识的咬一下杯沿,她从很早前就知道,但是私心的没有告诉过他。感觉有点儿像是□□的少年,有着这样那样的小动作,每次看见都觉着心都要化了。

    温珩抬眸,黑曜石一般的眸定定看着她,像是没有听清般的轻哼了一声,“嗯?”

    慕禾没说话,倾身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杯盏,顺带一俯身,便要去吻他的脸颊。

    结果仍是一样,温珩起初没有动静,在她要吻上他前的最后一刻偏了头,避开了她的吻。

    慕禾没有吃惊,就保持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动作看着他,而后将杯盏往床边的柜子上一放。像是心底涌上来了点火气,两下甩掉鞋爬上床,径直抛开了矜持,两腿分开,面对面跪坐在温珩的腿上,一手抓住他一个手臂,再次仰头吻上去。

    这一吻实实在在落在温珩的唇上,他呼吸猛地一滞,眉头微皱,愣是依仗着力气挣开了慕禾的束缚,两手抵在她的肩上,将她带远了些。“你不用做这些。”

    慕禾被他接连的拒绝惹恼了,她从前再怎么也没有这么明显的抗拒过他。两人之间的沉默萦绕着诡异的气氛,由于是坐在他的腿上,慕禾基本与他平视,看着他了无笑意的脸,淡淡问,”不用做哪些?”

    温珩对她的质问避而不答,改为道,“你回去吧,小白还在温府。”

    慕禾很久都没有开口,温珩也没有再劝,沉默再度袭来,只是更加沉重。

    慕禾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来求和好的,可就是管不住火气蹭蹭蹭往上涨,想要沉默着冷静一下,温珩却又开口让她回去。

    这便是几个意思吧,他闹着性子她可以哄,可是她现在是哄一下都受到了强烈的抵抗,油盐不进了。

    “要离婚么?”

    这话说出是没过脑子的,她只是突然在想,他是不是等够了,想要一个人冷静冷静,然后就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她说分开。因为他觉着沉重,忍受了三年,终于觉着没必要这么继续痛苦下去。

    两个人在一起,如若只剩了难堪和沉重,那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

    慕禾两只手都被人抓住,就那么看着话音落后,温珩的表情骤变,前一刻还温和着的眸光像是被击碎,沉入深渊,阴郁得可怖。

    他的唇紧紧地抿着,呼吸不觉重了两分,直直的看着她,眼眶渐渐泛红。

    慕禾一直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干脆了结,可他没有,一直没有开口。

    “答应,还是不答应?”

    “……”

    慕禾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擒住她的手,像是已然脱力般仅仅握在她的手腕。温珩的表情,就像是被逼到了万丈深渊前的位置,连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

    慕禾就这么看了他一会,然后双手捧住他的头,闭眼狠狠吻了下去。

    那一刹的贴合,慕禾只觉心底一酸,眼角一滴泪飞快的滑过脸颊,坠了下去。明明是将才才吻过的唇,比及方才却冰凉了些许,像是淡了念想,安宁的绝望。

    慕禾抱紧了温珩轻颤着的身子,眼泪终于断线般的溢出,低低唤着,“温珩……”

    “……”

    “温珩……”她不住的吻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

    “温珩……”终于吻到了他的耳畔,与他贴近的脸畔忽而一热,或似有泪淌过。

    是他的泪,无声无息。

    心口犹若被烫出一道裂口,既是炙热又是痛楚,慕禾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说出的言语,只在这一刻就好似倾泻的情绪找到了个出口,那般拥挤浓烈,却又压抑小心的,在他耳边轻轻道出。

    “我爱你。”

    温珩的身子狠狠一僵。

    慕禾却好似没有感知到一般,一面胡乱的吻着他,从脖颈到锁骨,再到喉结,最后婉转吻回了他的唇。一面死死的抱住了他的手臂,怕他再次将她推开。

    她的吻法虽然不算毫无章法,却也实在不够看,毕竟观摩得多实践得少,真正主动吻人她还是第一次。好歹是寻着了合适的角度,慕禾笨拙地撬开了温珩的嘴,刚欲将舌头探进去,忽而一阵剧痛毫无预兆的落在了她的舌尖。

    慕禾闷着一声低呼,登时感觉脑子都疼懵了,一把捂住嘴。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始作俑者的温珩,便要准备朝一边避让而去。

    慕禾原是跪坐在温珩的身上,如今身子朝床外边一歪,便是起来了些。她本只是下意思的疼得东倒西歪,却似乎被温珩误会了要抽身离开,紧张的一手环在她的腰身,将她往下压坐下来,又伸出一手飞快的将她捞了回来。

    慕禾如今还是疼得晕乎着的,自然没有察觉温珩这些动作,只是低头拿额头抵着温珩的肩膀,一手捂着唇,痛苦得缩起身子,咬着牙没发出声音。

    ……

    这么一折腾,再多的旖旎风光都没了,慕禾最终捂着嘴半摊在温珩的身上,连生气的话都道不出来,兀自缓神。

    温珩也破天荒的没有去安慰慕禾,只是紧紧抱着她,同样一言不发。

    又一阵,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发,“出血了吗?”

    慕禾感觉整条舌头都麻了,也不知道出没出血,捂着嘴,“不知道。”

    温珩偏头,”抬头我看看。”

    慕禾依言照做了,将舌头伸出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样?”

    舌尖已经肿了,有轻微的出血。温珩神色一动,垂眸,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淡淡道,”活该。”

    慕禾牵了下唇角,但也自觉理亏。无论如何,她也不该说出离婚的话。她只是着急过了头,也心疼过了头,情绪到了极致的时候便萌生了干脆放弃的念头,好过这般互相折磨。

    她没敢再凑上去亲他,只是埋首在他的怀中,”对不起。“

    “你说要离婚。”他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还问我答不答应。”

    “……对不起。”慕禾微微汗颜,她还从不知道温珩是个会斤斤计较的人。

    “……”

    “……”

    “阿禾。”

    “恩?”

    “我还以为我适才会死的。”温珩微微仰头,将她的手带到他的胸前,“忽然呼吸不过来,这里仿佛也停了,疼得快死了。”

    慕禾心底一痛,贴着他的脸,尽量平静道,“人不会因为伤心死的。”

    温珩认真着,”会的。”

    ……

    那一夜,温珩再没有提过她对他表白的事。

    此后多年,栖梧山庄的后山上,两人平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温珩一若既往的喜欢动手动脚,被她拍开后,以厚颜无耻的缠绕方式整个翻身压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道着喜欢。

    慕禾每一回都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任他吃干抹净。只有那一回,她想起来问他,”你怎么都不让我说这些的?“

    他会要求她亲他,抱他,只是没有要求过说喜欢他。

    温珩吮着她微微红肿的唇,含含糊糊低声道,“说多了就不灵了。”

    慕禾听罢笑出声来,“不灵?哈哈,拜菩萨么。”

    “不准笑。”温珩轻轻咬住她的唇,面颊似是染上些许绯红。过了这些年,已经很难再见他脸红了。

    然而他却是以这样的表情,低语着,”我只要你说一次,便可以记着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