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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公主不能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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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兴趣是最大的动力。我的兴趣是相公,所以即使是枯燥乏味的音符,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我也牢记在了心里。

    因为要保护我的神秘感和蔺继相的隐蔽性,所以我们不可能走出蔺继相的宅院半步,但在一起的那么多日日夜夜我从来没觉得枯燥忧闷过,他一直是我全部的快乐。

    一吻定情之后,蔺继相总是用我亲手研磨的墨汁一遍遍书写我的名字:阿溪,田心,溪心,溪儿,惜溪…写好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的昵称亲手把它们挂起来,然后从后面抱住我,站在字画前面问我最喜欢哪一个;我被他细腻的爱融化,拿起笔在丝帛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相公!

    我说我喜欢这个,我以后就一直要这样叫你,记住了,只有我才可以。

    他故做疑惑的问“怎么叫我”,我羞涩的低语,出声:“相公”!

    相公,相公,我心里这样叫的时候经常在想,如果他知道我认定了他做丈夫,他会不会改变走我这步挑战嬴政和秦国的“棋”的主意。

    爱意渐浓的时候蔺继相也深深的怕了,他怕自己越陷越深,会和我一样可以冲动的不顾一切想跟他走,无论去哪儿,所以他一直在和自己作斗争。

    “公主想是谁?”

    每次他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又在纠结忠义和爱情的矛盾,想要冷对我了。

    “你又怎么了?”我近他一步。

    “公主,什么是你想要的?”他后退,见我停下才停下。

    我想我与他忠诚天平的较量又败下阵来了。

    “皇后!”

    我这么说,他会好受很多吧,因为他不是皇上。

    “师相愿倾囊助公主登位。”

    我就知道他在求自己心安。

    “在王宫,女人除了公主和后位的尊荣,再没有更光鲜的头衔了吧?只可惜,本公主已经是公主了,做不了皇后。”

    我希望他能听得出我的弦外音:我可以不去敌国吗?只在齐国,只在你身边,怎么都可以。可以吗?

    “不管公主要什么,师相定为公主取来。”

    如果我要你呢?

    蔺继相忍痛割爱的样子沉重的让人心碎,我没有再逼他,转身离开了他的磁场。

    我静静的等待着蔺继相的决定。

    虽然大概能猜到耿宁如他会如何抉择,明白他有舍小爱谋大义的雄心,但不甘心就此与他分别,我依然静静等待着。

    我不听从命运,但我要听从相公,因为我不听,他会难过。

    笛音响起,凄凄楚楚戚戚,犹如拉扯一般的让人心痛。

    轻抚两下桐木琴,我插进他的节奏里,轻慢缓急,迎声配合,裹音交融,互通你我。泪水滴落在桐木琴上,一个弦线弹拨不齐,我中途断了律来。

    蔺继相的笛声独响数韵,得不到我的回应也戛然而止,我知道,他也在黯然伤神。

    可那又能如何,既然同奏不完一曲,我不接他不等,那就都通晓了彼此的心意。

    不哭不闹,我就那样得体的优雅了一把,做足了相爵高徒、齐国公主的冷傲范儿,由洛葱代为答应了一系列的计划嘱托事宜。

    我一直以为田田溪是不受待见的,我想即使是为掩人耳目,但生死关走一遭,年余的光景,无一人来探望,实在是惨了点,但去秦国前几天结训时的情景让我放弃了原本的想法。

    齐国国君田健亲自率众来见我,那姐们儿——咕~~b我是说那爷爷哭的跟个姐们儿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我絮叨。

    “溪,寡人的溪终于长大了,要去秦国做秦妃了,真乃田家之幸,我大齐之幸。设宴!溪,好好陪爷爷喝两杯。”

    大幸麽?可是我不是形同人质去送死的吗?

    田健身后的一众人也跟着田健眼泪横飞鼻涕齐鸣,是在为我惋惜麽?

    哀怨望向蔺继相,他满目晶莹,手紧握拳头不发一言,心中的愚忠不容他有一丝违逆之想。

    他一直不让任何人靠近我,是为了保护那个传闻,也为了防备我到秦国后所有的底细都被尽知,我心里明白他对我的好,但也明白,只是好。

    为了免除一些秦国质疑我为细作的嫌疑,君太后和国君田健没有公开召见我,只是在当日出发的时候让我盖上红盖头从相公的轿子里由齐王宫移到齐国送亲的轿撵里,然后远远的送了几步,再简单不过。

    快要出齐国被秦国的迎亲队伍接到的时候我才算有了落泪的意识,想着最后几晚相公整宿整宿的桐木琴音,去秦国那日身着大红凤裙走出寝殿和相公对视的那一个生死茫茫的眼神,听着洛葱与送亲从人们道别的言语,我呆滞了月余的眼睛崩溃了。

    “公主,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出色的完成任务;

    公主,秦宫险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公主,你太不经世事了,所以要记得,对任何人都要狠起来,制敌就一招致命,只有这样才能存活。”

    这是牵着我的手上轿离开的步途,相公说给我的最后也是唯一三句话。

    哦,还有他的眼神,他看不看我时都表现的始终如一的眼神,里面的坚定与信仰不容置疑的可怕:他认定自己做的对,近乎盲目、近乎骄傲的认为自己舍弃感情的完美忠诚。

    那是一种让我不满,让我愤恨,让我无奈,又让我崇拜的眼神。

    如果他认为齐国的存亡重于一切的信念是对我个人的心,那该多好。我常常这样奢望。

    第一次被安排试嫁衣的时候我明白他做了选择了,虽然不想他太过难过,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相公,你真要我走?”

    他仰天望着冬阳良久,喉结急促蠕动,说:“宿命已定,天意难违。”

    宿命已定吗?谁定的?我无力的感伤,又执拗的拧着一股劲。

    “齐是注定无力回天的,你要痴心保护齐国到什么时候?即使是报恩,那也要选择对方法,也许你协助齐国存在的越久,天下子民越悲惨。”

    四目相望,茫然、痛惜、不舍。

    良久,他动了动喉结,握紧了拳头。

    “保护齐国就是保护公主。”

    这或许是他自我安慰的决定性词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