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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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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退朝。”文渊帝的脸已经气得通红,连面目都有些扭曲,而他的眼睛如利剑一般盯着自己那些个上朝的儿子。“圣上,臣恳请圣上早做决断,平息众怒啊。”伏在地上的几位大臣却不肯就此退让,反而依旧直直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匆匆离开的文渊帝。“这群老东西,他们以为朕不敢杀了他们吗?先是让朕下罪己诏,现在甚至要朕主动让贤,简直就是罪同谋逆,是大不敬。”文渊帝已经是气得语无伦次,他甚至把自己一向珍爱的那些古玩字画都扔在了地上,地上狼藉一片,却依旧没办法平息文渊帝的怒火。

    “圣上,那书房已经派人重新——”前来回报的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渊帝叫人拖下去重重责打,现下,几日前那间被晚上惊雷所劈并走水的御书房已经成了文渊帝心头的一根刺,谁都碰不得。“朕是天子,朕何错之有,什么上天示警,简直就是放屁。”文渊帝终于忍不住把雕花几案给掀了,并用脚将椅子踢翻,他在怒火之下甚至觉察不到自己的脚到底有多痛。

    文渊帝在哪里大发雷霆,害得宫女太监不敢上前,深怕被迁怒,落得和那个被活活打死的小太监一样的下场,他们虽然命贱,可也是惜命之人。东边日出西边雨,皇帝不高兴那是皇帝的事情,自然有高兴的旁人。“王爷,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南安郡王妃一脸笑意地应了上来,头上虽不到满头珠翠的地步,但是却也引人注目的很。“你怎么这么打扮?”南安郡王对自己妻子这打扮十分不满,他如今可是到了紧要关头了,这当口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王爷不必紧张,我今日并没有出门,只是把以前的一些首饰翻了出来罢了。”南安郡王妃是个识趣的,不过是这套点翠首饰实在是精致,又有下人奉承,说是自己戴上这些首饰,比之皇后都要尊贵端庄,一时间爱不释手,便不忍摘下。

    “行了,行了。下不为例,日后自然有的是时候。”南安郡王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开口道。南安郡王妃见南安郡王如此态度,神情一变,她不过是在自己家中打扮罢了,难道她还少了一套点翠首饰不成。不过,南安郡王妃很快敛去自己的神色,她虽是勋贵出身,无奈家族却早已没落,若非她生下了南安郡王唯一的一双儿女,只怕这正妃位子都要让给那院子得宠的那个狐媚东西了。那狐媚东西笼络住王爷不说,居然还得自己的婆婆喜欢,甚至把自己戴了多年的玉镯给了那女人。南安郡王妃虽然心里怨恨着那人,却也知道她进府多年,安分守己,对自己十分恭敬,并无任何疏漏之处,只是南安郡王的女人很多,家世,容貌,性情等等比她这个小小八品武馆的女儿出挑的并不少,但她却是得宠时间最长,最得南安郡王喜欢的,如此才引得她如此妒恨,不过即使如此嫉妒,南安郡王妃依旧没有对那女人下手。

    夫妻俩人谈不上对对方厌恶,却也相处得不甚融洽,彼此除了些府中琐事以及儿女之外竟是没有多少话可以说。而南安郡王在和自己的妻子通过气了之后,便离开了正妃的院落,去了侧妃阮氏那里。阮氏身体素来不好,常常吃药,卧床休息,本正躺在床塌上休息,一听王爷往自己的院落来了,忙披衣起身。“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好好躺着?”南安郡王一见阮氏出来,忙快走几步,将正要行礼的阮氏拉了起来,有些心疼,有些责怪,道。“妾身子一向如此,可这礼数却是万万不能少。不然的话,那些妹妹难免说妾太过招摇了。”阮氏今日只吃了些牛奶薏米粥以及几块糕点,一时间便有些头晕眼花,话音未落,身子便要倾倒在地,南安郡王连忙打横将阮氏抱到了床上。

    “你这身子总是好一阵歹一阵的,叫我揪心。”南安郡王看着已经缓过来的阮氏,带着几分薄怒。阮氏却微微一笑,道:“妾这身子自小便是如此,只不过这两年精神越发地短了些,连带着这容色都憔悴了许多。”阮氏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神情专著,似乎要将眼前的人印到心里般,这样的目光叫南安郡王忍不住心软,对眼前的女子更添几分怜惜,俩人轻声说起话来。

    “主子,你怎么不让王爷留下?”翠果不解地问着披衣读书的阮氏,道,“王爷又去那个舞姬屋里,明儿可不是又要闹得主子头疼了。”翠果想到这个就心气不平,那个舞姬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偏生这几年自己主子身子不好,不肯常留王爷,这才叫那人有机可趁,飞上枝头当凤凰,嚣张得不得了。

    “我身子不好,怎么可以叫王爷过了病气,你也忒没规矩了些。”阮氏的声音不大,又带着几分虚弱,却叫翠果儿不敢再多生什么了。“这天气热起来,池里的荷花叶该开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阮氏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就连服侍的翠果都没有听清,只当是自己的主子又痴了。阮氏数着日子,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南安郡王谋反也罢,不谋反也罢,成功与否都与她无干。她不过是自己的父亲向上爬送给南安郡王的,就算是深受南安郡王得宠爱,有侧妃之尊,却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更何况她已经快是个死人,又何苦惹恼南安郡王和郡王妃,招人生厌,最后一点安生日子都不能过。因而阮氏劝过南安郡王几句,见南安郡王一意孤行,便不再多言,只是更加灰心了几分,本就只有五分的生机又少了两三分。

    翠果服侍阮氏不过一年多,在她眼里阮氏是个古怪的人,这院子里的女人哪个不希望王爷到她们的院子里去,对她们念念不忘,可这阮氏却常常将王爷往别的女人身边赶。好在阮氏深得王爷的喜欢,不然的话,她们这院里的人可不是要被别的下人踩在头上了。翠果劝过阮氏不知道多少回,可阮氏却没有半点听进去,让翠果着实堵心,然而她不过是奴婢,生死都不在自己手里,只能静心服侍阮氏。

    “还要等多久?”南安郡王只觉得日子过得很慢,美人,古玩,这些东西现下对他来说失去了以前的魅力,南安郡王已经很少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后院,巨大的刺激以及对权势的渴望让他抛去了一切理智,全身心地投入了到了现下的准备中去。“王爷,这是大事,我们不能太过着急了”一个看起来是更夫打扮的人恭敬地回答。“没事,那个老家伙已经废了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咱们还因此受益了。如今还不得不主动禅位给太子,可见是气数已尽,我只是不想失去机会罢了。”南安郡王自觉已经等了很久,有些急躁道,“没有几天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了,若是不在这之前动手的话,你叫我怎么等?”

    “王爷,我家主子正是派我来与王爷说这事。咱们的时机就是在新皇登基之后,要知道这天无二日,到时候正是我家主子与王爷您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咱们该料敌先机,后发制人才是”那更夫模样的人一脸的从容不迫,说服南安郡王。

    文渊帝迟迟不肯下罪己诏,而各地起义的态势却越发厉害,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却也叫文武百官焦头烂额,没成想上天示警,降下天火,事实昭然若揭——乃是天子失德。文武百官中便有人上书提出让文渊帝禅位,颐养天年。然后,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文渊帝如何肯答应,他甚至因怒火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变得行事暴戾,不独独是官员遭殃,就连皇子都没有幸免。

    太子被罚,于自己府中闭门思过,静心读书。大皇子和二皇子因为串联结交群臣,窥视太子之位而被幽禁于自己府中。其他皇子虽然没有这般,但也被轮番斥责。文渊帝的所作所为终于激起朝中泰半多的官员不满,这些官员不肯坐以待毙,纷纷行动。文渊帝在位三十年左右,一直在不断削弱武官,抬高文官地位。这使得他的政权变得稳固起来,却也成了他致命的要害。终于在百官的努力之下,文渊帝只能心有不甘地主动退位,以暂时的退让换得日后的重掌大权的机会。

    文渊帝退位,五皇子作为太子,虽被文渊帝训斥,并于府中静思,但是却是新帝的不二人选,况且此时朝中并无任何有声望能力的皇子能与其抗衡,故而即使有人心里不服,但是面上却是一派和气,百官们便开始筹办起新帝登基的各项事务来。

    “主子,咱们可算是熬出头了。”绘玉对着如今已经是太后的皇后笑道。“是啊,只是这日后还有的磨呢,哪里这么容易太平!”太后的眼里满是凝重,她和文渊帝夫妻几十载,对文渊帝知之甚深,他若是能够这么轻易地让出手中的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么他也不是她认识的人。而她作为一个母亲,自当站在自己的亲子那边,免得自己的儿子受制于人。绘玉见主子神情凝重,只低头专心替主子打理一头乌发,却见主子花了极大力气保养的乌发里又添加了不少白丝,心里有些说不住的感觉。

    “这人总是要老的,只是还没到可以小憩的时候。”太后打量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她如今已是四十出头,平日再如何精心保养,也到了美人迟暮的年纪。不过,太后嘴角微微翘起,她心里的石头已经放下了大半,这日子会越过越好。

    这般重大的消息天下皆知,朝廷的举动让不少人各有心思,一时之间倒是消停了好一会儿。而此时,贾珍正带着妻儿以及下属往凤阳府而去,扬州的事务已经处理好了,至于古粟所抓住的那个人贩子因受不住刑终于招认了一切,按照他提供的消息,衙役顺藤摸瓜,抓住了与那人一起同伙的三个人,救出了十来个孩子。更让贾珍讶异的是,被解救出来的这些孩子里,其中居然有头上一点红痣的苦命女香菱。扬州太守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查出七八个孩子的身世,香菱便是其中,如今已经被送返姑苏,叫其与其母封氏团聚。至于那甄士隐却仍旧如原著那般抛妻弃女,出了家。至于那些已经找不到其生身父母的孩子们则送到了养生堂,好叫他们平安长大。

    “还在想着那些孩子的事情?”贾珍挑了挑眉,问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古粟,道。古粟并不出声,但是他的神情却肯定了贾珍的问话。贾珍想不出来有什么可以用来劝解的话,他在这个地方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鲜少再回忆起没来之前的事情,此时却无端地想起自己看过的些报道,他多么希望天下再无这般的事情,可这些不过是乌托邦而已,也许能够无限趋进,但是终究无法实现。“不管怎么说,你终究让这几个孩子,这几户人家少受了几分苦楚和艰难。”贾珍叹了口气,拍了拍古粟的肩膀,起码甄英莲日后不会被薛蟠纳为妾室,受夏金桂折磨而死,致使香魂返故乡,纵然日子清贫些,却也好过这般命数。而他与古粟要烦心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这些。

    “我明白的。东家不必安慰我,只是有些难受罢了。”古粟声音有些沉闷,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就觉得自己在很多事情上终究无力得很,无可奈何。这天下还有多少与这些孩子同般处境的。”